“阿姊,这次又是你赢了……臣弟……无悔!”
李赟那双眼里的火焰早已熄灭,只有余烬下的茫然害怕,不安地望着这个世间。
从当初除掉信王起,他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路,都不曾后悔过。
幸好最后还有阿姊陪伴在身边……
李岚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正要开口之际,低头便见李赟双目无神,已然失去了呼吸。
一切都没有重来,也不会有如果……
那一年,她和裴琮再次不欢而散,执意离开宣平候府,重新搬回了公主府。
没想到父皇不仅关心,还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严厉斥责,直言她此举是违逆忠孝之道。
她与薛愈情深意笃,薛愈离世不到三年,父皇就强逼她嫁给裴琮。
她知道,父皇最在意的只有手里的皇权,不容任何挑衅,事事以天子之威,安排着她的人生。
父皇的冷漠令她心灰意冷,索性让人闭上大门,不见任何人,也不过问任何事。
康王谋反事发后,她心里还是担忧父皇,悄悄跑回两仪殿,却看见到了令她胆寒的一幕。
也就是这一晚,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在那时才醒悟,过去怂恿弟弟们争斗,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天家兄弟的皇权之争,是最血腥最无情。不管性情如何,最终都变成嗜血的恶鬼,睁着腥红的眸子,一刀一刀剜着对手的皮肉。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变成父皇的样子,无论是信王还是三弟、四弟……
李岚伸手抚平了李赟脸上的茫然,也为他阖上眼,彻底告别这个惶惶世间。
她没有赢谁,她才是那个输得彻底的人……
……
刘内侍在旁踌躇不前,不敢打扰长公主,只得回头去看陛下。
李勤哭得一阵后,内心始终难以平复心绪,像堵在喉咙里一直出来。
太子察觉拢抱住的躯体越来越无力,当即松手开手,急切道:“父皇,你怎么了?”
李勤因激动涌起的血色,渐渐退去,脸色又变得苍白如纸,浑身无力支撑。
刘内侍早已经招呼人去请太医,见陛下快坐不稳,快步跑上前搀扶。
殿外,荣国公几人已被羽林军抓起来,一字排开跪在大殿门前。
齐王一死,范郇自知再无可能生还,朝着殿内大喊道:“陛下无德,先帝在天上看着……”
“闭嘴!”
宋灵淑听到喊话,快速上前堵住了范郇的嘴,随后依次给另外几人堵上。
别到最后,陛下没被叛军杀害,反倒被这帮乱臣贼子给气死。
其余几人只惶惶不安,哪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更无力反抗宋灵淑的行为。
吕士闻瞪着宋灵淑,眼神不断往下瞥,示意有话要说。
宋灵淑故意朝着吕相咧开嘴,随后转身回了殿内,丝毫没将几个快死的人放在眼里。
殿内。
李勤刚平顺一口气,嘴里涌出一股腥红之气,紧接着再也压制不住,喷出一大口血。
血已变成了浓墨般的紫红,早不是正常人的生机之血,如同即将枯竭的潭池,余下了一小洼浊水。
“陛下!快……快去催太医!”刘内侍朝众人大喊。
“父皇!你不要离开我……”刚平息眼泪的太子,又扑上前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