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吏被衙役带进堂内,被眼前一水的官服颜色吓住,脸色煞白,两腿开始发软。
宋灵淑担心曹吏起胆怯退缩,凛声提醒道:“程太傅和柳府正在上,将你知晓的一切细细道来,若是遗漏、错漏了半句,莫说留守府要罚你,就是陆常侍也不会罢休!”
曹吏两腿更软了,扑通跪倒,朝上行礼。
再想反悔也来不及,陆常侍与陆蒙同是陆家人,他当然知道利害关系。如今也顾不得太多,若是陆都头将此事推到他头上,他也同样没命。
“昨日一早,陆都头身边的副将来找小的,说要拿走一批黑油。小的一听数量不少,以为是都押衙急需,便带着他们到了城郊器库领取。”
“到了城郊时,副将把小的叫到一旁,严令不许写记簿,不许告知任何人。小的被副将一番吓唬,哪敢问为何,当即应下。”
曹吏小心翼翼看了眼宋灵淑,接着道:“直到宋推官来找小的,小的才知那批黑油用在何处,小的一时害怕,就想暂避风头……”
“大胆,你可知污蔑上官是何罪?”
曹吏话未说完,陆绩便急着喝骂,把人吓得抖发糠筛。
“小的……句句属实,绝不敢妄言,那日器库内的匠人和杂役也曾看见,副将还严令不准外传此事,柳府正可命人去传召,一问便知!”
曹吏不断叩头道:“平日里,都押衙如果需要黑油都是让小的亲自送过去,副将亲自来却是头一遭,小的不敢撒谎……”
堂内众人哗然,陆蒙身边副将取走黑油的事有多人看见,此事便作不了假。若要说那黑油并非用在傅家,便要交出从器库取走的黑油。
陆绩憋红了脸,只能瞪着曹吏一五一十交代。
堂内不少人庆幸刚刚未开口阻止,陆蒙平日里是什么性子,众人皆知,傅江之死,本就惹人猜测,这回几乎彻底证实。
柳成平当即朝衙役吩咐道:“立刻去器库,询问匠人与杂工是否属实!”
“不必,下官已经将人带回来了!”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声喊话,宋远潮身上臃肿,长袍下裹着伤,只露出脸还未好,由人搀扶着走来。
身后押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匠人,后面还跟着几个匠人和杂工。
宋灵淑意外看向堂外,她未让人告知大哥,却不想大哥早已带来其余人证。
宋远潮投去安抚的眼神,拱手回禀道:“身后这位匠人便是将下官推下石炉之人,他听从陆都头将身边副将之令,阻止下官调查黑油之事。”
“若说陆都头并非用黑油烧死傅都头一家,又为何会担心下官调查此事,严令他人不准提及。”
说罢,衙役将匠人押上前,匠人走路颤颤巍巍,两股颤战,早挨过一顿板子,无需再问,将一切都交代完。
副将带走黑油前,担心有人告发此事,将他单独叫到一边,嘱咐他盯着其他人。
没料到,宋远潮直接质问曹吏,曹吏更是心虚逃跑,他急之下将人推下石炉,想让宋推官意外失足。
最后人没死,反倒招来了宋灵淑,还没来得及回洛阳通风报信,又被抓回留守府挨一顿打,惊吓之下全都说了。
其余匠人上前回禀,众口一致,证实副将带走一大批黑油,并严令他们外传。
宋灵淑打量一眼陆绩,陆绩神色威严,不再提出任何疑问,其余人更不可能这时出头。
柳成平心下明了,拍桌喝道:“将陆蒙与其副将押来!”
衙役领命而去,内堂这才响起稀稀疏疏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