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又自嘲地摇摇头,我和傀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到当初刚认识时那般简单。
就凭他用了什么法术让我忘了薄从怀,又编造谎言欺瞒我这一条,我就永远不可能原谅他。
听婴婪的意思,我昏迷的这几天是他在身边照顾我,甚至可能累倒生病了。
为了抵消这一份良苦用心,我决定去看看他,然后,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我站起身,因为几天没有下床,有点站不稳。
我扶住一旁的床架,稳了稳身子,才对两个侍女开口问道,
“你们知道傀妒在哪吗?”
侍女扶着我上了轿辇,已经开了春,但我还是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所以出门前特意裹上了斗篷。
从衣架上拿下斗篷的时候,我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还能看到薄从怀在我面前中箭。
这样的错觉让我猛地一松手,斗篷掉落在地,身后的侍女条件反射地想上前帮我拾起,被我挥手拒绝了。
斗篷上身,散发着清新香味,我翘了翘嘴角,感觉沉重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一些。
轿辇沿着甬道向前,来到了我和傀妒初次在幽冥宫见面的宫殿。
虽然傀妒并没有向我正式介绍,但是我猜这里应该是婴婪给他安排的寝殿。
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大门口两侧站着两个侍卫,见来者是我,并没有阻拦。
我继续向内走,惊讶地发现这里侍奉的人很多,走廊上每间隔两米就站着一个侍从,傀妒的房间外更是整齐排列了两排侍从。
婴婪应该提前下了吩咐,直到我进了房门,都没有人阻拦我或询问我的身份。
门从外面被关上,我站在门口,深呼吸让心情保持平和,然后才抬腿走向了屏风之后的内屋。
刚跨过屏风,便看到正对的床上平躺着一个人影,应该是傀妒还没有醒。
我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傀妒双目紧闭,呼吸平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虚弱。
我在距离他两步的位置站定,仔细地看着他。
从柔软的金色发丝,到他深邃的眉眼,挺立小巧的鼻梁,再到薄厚有度的嘴唇。
他的唇突然轻微地动了动,我向上看向他的眼,此刻已经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眸正凝视着我。
他醒了。
这么巧,我刚来他就醒了。
我低下头,勾唇讥讽地冷笑一声,现在傀妒在我心中丧失了所有可信度,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哪怕他的双目瞳仁明显是沉睡初醒的尚未聚焦的状态,但我还是下意识认为那是他伪装的。
“小哑巴”,他的唇轻轻蠕动,“你来看我了。”
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我应该痛恨他,但是看到他对我露出淡淡的笑,讨好的可怜的无家可归一般的,我又有些心软。
我突然又想到了我们初次遇见的时候,他在伞下对着我笑,乖乖地叫我“姐姐”,问我的名字。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那时候他的天真无辜也是伪装出来的。
我与傀妒相视无言,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虚弱起身,又无力摔倒。
尝试了两次,他最后长叹一声,躺在原处朝我苦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赶在他开口之前开口,“傀妒,我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