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业叛军已然灰飞烟灭,洛阳宫连日来笼罩的肃杀之气终得涤荡,渐次褪去。
武媚娘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轰然落地,胸中郁积的沉郁一扫而空,
只余下劫后余生的清朗与掌控全局的笃定。
殿外檐角的铜铃随风轻漾,叮咚作响,如天籁驱散了殿内残存的凝重。
武媚娘抬眸间,恰好望见上官婉儿奉茶而入的身影,
少女身着月白绫罗宫装,素袂飘飘,鬓边仅簪一支碧玉簪,
清简素雅却难掩眉目间的灵秀卓绝与沉稳老练。
如今的上官婉儿,早已是武媚娘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心腹重臣。
无论是草拟诏敕时的字字珠玑、鞭辟入里,
还是应对朝臣诘难时的从容不迫、滴水不漏,
皆让武媚娘暗自惊叹这女子的胆识与才情,
更感念她对自己的忠心耿耿毫无二心。
“婉儿的才貌,放眼满朝贵女,怕是无人能及。”
武媚娘执起案上茶盏,摩挲着温润的瓷壁,
凤眸微弯,笑意噙于唇角,语气中满是真切的赞许。
上官婉儿闻言,敛衽躬身,鬓边碧玉簪随着俯身的弧度轻颤,流光婉转。
眸中笑意温婉柔和,却始终不失君臣之礼的分寸,
语声清润,脆生生传入耳畔:
“太后谬赞。”
武媚娘抬眸看向躬身的上官婉儿,轻轻放下茶盏,声音沉缓而笃定:
“这话并非虚誉,而是哀家肺腑之言,
你不必这般谦虚,
满朝贵女虽各有风姿,却无一人能如你这般,
兼具旷世才情与朝堂智计,
既能挥毫泼墨写尽山河气象,
又能于波谲云诡中勘破先机、从容应对。”
她凤眸中闪过欣赏,语气愈发真切:
“哀家执掌天下,见惯了趋炎附势之辈、庸碌无为之徒,
像你这般才德兼备、忠心可鉴的女子,实属凤毛麟角,
这‘无人能及’四字,你担得起,也配得上,无需自谦。”
上官婉儿抬眸,眼底飞快闪过澄澈的机敏,
话锋顺势一转,不卑不亢道:
“臣不过是沾了太后的光,
蒙太后不弃,赐臣伴驾左右,方能得见朝堂规制之恢弘、圣君风采之卓绝,
草拟诏敕时,字字皆是遵循太后旨意,不敢有半分僭越,
应对朝臣之际,亦是仰仗太后威德在前,震慑群宵,
臣不过是代为传声略作补缀罢了,何足挂齿。”
她微微垂首,眼睫如蝶翼轻颤,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与感念,情真意切:
“满朝贵女,或出身勋贵、德容兼备,或才情卓绝、名动京华,
臣何德何能,敢与她们比肩?
若说略有可取之处,
不过是感念太后知遇之恩,肝脑涂地难报万一,
只能以微薄之力效忠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她再次深深一礼,姿态恭谨却不卑微,脊梁挺得笔直,
既婉拒了“无人能及”的盛赞,又暗合了武媚娘最看重的“忠心”二字,
将自身才情尽数归功于君主的栽培与提携,
句句熨帖人心,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武媚娘闻言,凤眸中笑意更深,眼角眉梢皆染上暖意,
抬手示意她起身,语气略带试探,目光灼灼地锁住上官婉儿:
“婉儿总是这般谦逊恭谨,
哀家瞧着你,不仅才情卓绝,心性更是难得的坚韧通透,
如今正是花信年华,锦瑟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