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口的刹那,猎猎的魔气裹挟着战场残留的硝烟扑面而来,却已没了先前那般蚀骨的暴戾,反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叹息。
抬眼望去,方才还杀声震天、魔气与土煞交织碰撞的战场,此刻已彻底归于平静。
108尊魔帝呈扇形散开,将几尊幸存的土魔稳稳围在中央——那些土魔虽仍保持着千丈高的岩石身躯,表层的黑曜石骨刺却已收敛了锋芒,眼眶中燃烧的土黄色火焰也褪去了凶戾,只是沉默地矗立着,与魔帝们遥遥对峙。
气氛虽未全然消融,却已没了剑拔弩张的紧绷,倒像是两群鏖战至疲惫的战士,在等待一个迟来的终结信号。
风老怪正坐在一块断裂的巨型兽骨上打坐,周身萦绕的青风如薄纱般缓缓流转,正一点点抚平激战留下的气息紊乱。
见林枫的身影从洞口出现,他猛地睁开眼,两道青芒在眼底一闪而逝,随即收功起身,宽大的袍袖在风中一拂,快步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小林子,成了?”
林枫微微颔首,抬手举起掌心的昆仑塔玉佩。玉佩此刻已不复寻常玉色,而是通体泛着一层温润的土黄光晕,仿佛浸透了大地的精髓。
浓郁的土行法则气息从玉佩中丝丝缕缕弥漫开来,黏稠得几乎要凝为实质,在空中勾勒出淡淡的山川虚影——有巍峨的山岳拔地而起,有蜿蜒的河流奔腾不息,有广袤的平原舒展延伸,仿佛将一方完整的大地微缩其中,每一道纹路都透着古老而厚重的韵律。
“幸不辱命。”
那些幸存的土魔目光齐刷刷落在林枫掌心的玉佩上,当感应到玉佩中传来的、与镇魔柱同源的熟悉气息,又捕捉到从地宫深处散逸的、镇魔柱残段那如长者般温和的波动时,它们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眼眶中的土黄色火焰剧烈摇曳了几下,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确认,最终彻底平息下来,化作两簇温顺的烛火。
为首的那尊土魔缓缓低下头颅,岩石脖颈转动时发出“咔嚓”的轻响,对着林枫的方向微微躬身。
这一举动如同一个无声的号令,其余土魔纷纷效仿,千丈身躯齐齐弯折,竟透出几分庄重。
礼毕,它们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道土黄色的流光,如百川归海般汇入身后的巨山,消失不见——这并非溃败逃窜,而是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彻底回归大地的怀抱,成为万魔骨丘自我修复的力量,用自身凝练了百万年的土行本源,滋养这片饱经战火与戾气侵蚀的沧桑土地。
“它们……这是退了?”猿魔帝抓了抓毛茸茸的脑袋,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他手中的金刚破天棒还萦绕着残余的破山之力,棒身的金刚符文仍在微微发亮,显然没料到这些方才还抱着同归于尽架势的土魔,会如此轻易地罢手。
要知道,就在片刻之前,哪怕魔帝们祭出法宝重创其身,打得它们岩石身躯崩碎,这些土魔依旧悍不畏死,眼中只有“守护”二字,如今却像是换了性子,温顺得不可思议。
林枫望着巨山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镇魔柱的残魂已经认可了我,它们本是柱灵衍生,与镇魔柱同气连枝,自然不会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