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我哪敢当着人说啊。”赵文峰挠了挠头,“可老刘那口气有点不寻常,仿佛是接了谁的口风。你说要真翻出来,小芹她爹……还在村里待得下去吗?”
“他这些年都不怎么出门了。”赵文喜语气低沉,“自打那次事后,整天窝在屋里熬药,听说他腿还是那阵子躲林子摔坏的。”
“也怪可怜的。”赵文峰叹了口气,“可人啊,有时候就栽在‘贪’上。红树皮那东西,能卖几个钱?值得把名声弄臭?”
“那阵子日子紧呗。”赵文喜望向海边,“你也知道,那年海风把咱村滩头全刮平了,庄稼颗粒无收。谁不想贴补家用?”
“我知道,可偏偏他家当时还是‘五好家庭’。”赵文峰小声说,“队里贴了牌子,结果一查——偷砍红树,还是保护林区的,那多打脸?”
“你现在翻这些干啥?”赵文喜有点急了,声音压得更低,“你是不是听说了啥?”
赵文峰抿了口茶,迟疑半晌:“听说……是东海那边的案子牵连到了这边,说是那批皮子有一部分流向了黑市,查源头就查到了咱这。”
“又是那帮做药材的?”赵文喜皱眉,“前两年不是打掉一个了吗?连带着几个镇上药铺的老掌柜都进去喝茶了。”
“对。”赵文峰点点头,“老刘没明说,但我感觉,他是来打探口风的。要是有人供出来是村里人砍的,咱这边怕是瞒不住。”
赵文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天色:“这事儿,咱不能插嘴,更不能当传话筒。”
“可小芹呢?”赵文峰低声问,“她现在跟着你嫂子在队里记工分,若是风声传到她耳朵里……”
“我嫂子会护她。”赵文喜脸色凝重,“你要是真为她好,就闭嘴。”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巷口传来:“你俩咋猫这嘀咕?锅快开了,来添柴火不?”
两人一抬头,苏小芹挽着袖子,手上还沾着些菜叶子,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她那双眼睛明亮清澈,看不出一点阴霾。
“来了!”赵文峰赶紧站起来,笑着应了声,“正说你手艺呢,香得我口水都快下来了。”
“小芹,锅里炖啥呢?”赵文喜接话,尽量装得自然。
“就几条沙尖鱼,早上我娘在滩涂边刨的,回来让我烧了。”苏小芹擦了擦手,“你们快点,饭好了我得回去给我爹捎一碗。”
她提到“爹”二字时,语气平淡如常,但赵文峰却像被针扎了一下,眼神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