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将轿子向前微微倾斜。
苏遮月扶着轿杆下了轿,原来是一个树影婆娑的院子,有假山、廊桥,桥下溪流湍湍,莫名地让她想起浮云阁的小院,虽然明显不是一个地方,但布置总似相似之处。
“娘子这厢走。”
那小仆告了一声,提着手上的灯笼,引着苏遮月在廊道里穿行。
廊道七歪八扭,边上似是栽了不少花草,苏遮月一路走着,鼻尖都是馥郁的花香。
那小仆来到一扇屋门前,将门推开,提步走了进去。
苏遮月跟在他身后,绕过一扇孔雀坐屏,见到一个大木桶,上面白气蒸腾,
“娘子在牢里辛苦了,这是专门为您安排的。”
苏遮月一愣:“不是要见大人么?”
小仆笑了笑,上前替她解手上的麻绳,苏遮月来时那狱吏只解了脚链,此刻她手上依旧绑着绳索,只见这小仆手脚伶俐,几下便帮她解开了,又道,
“总是要沐浴更衣才更妥当些。”
他说完看了苏遮月衣袂一眼。
苏遮月顺着他目光看去,见自己的衣袂上粘了些许泥泞的污痕,不知是何时粘上的,顿时面色赧红。
“娘子放心,这儿绝没有外人在,我在门外候着,您沐浴完便可唤我进来,我再带您去见大人。”
那小仆说罢转身退离,房室里只剩下苏遮月一人。
苏遮月四下张望,这里应只是个偏房,房室不大,桌椅陈设,一览无余,并无第二人的痕迹。
桌案边上点着一支香,苏遮月走过去闻了,不是什么迷香,且香料上乘,并不多见。
她又在房中稍稍等了一时,没见的有外人进来,才解开衣衫,走入木桶。
温热的汤水缓缓漫过肩头,苏遮月心头存了几分担忧,不敢拖延,在木桶中极快地擦洗了一番。
等沐浴完,她将发丝擦净,简单绾上发,换了干净衣裳,一应收拾妥当,向外唤了一声。
却没有人进来。
苏遮月只以为那小仆没听到,绕过屏风又唤了一声,依旧没有人答应。
她心下起疑,走到门边,将门扇推开,果然外头根本无人等候。
人呢?
苏遮月疑惑不已,她想到自己眼下仍是犯人,他们解了她手脚的镣铐和绳索,却让她一个人待着,不怕她跑了么?
这一夜实在多有诡异之处,苏遮月在房中也等待不住,起身出了房,见左侧房外挂着灯笼,屋内隐隐有动静,以为是那小仆在那,便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苏遮月初时想敲门,但手指方要落下,便听得一声婉转娇吟,不由一愣。
她在浮云阁待过,自是知道这般声音是何意思,定然是有人在承欢。
难道这儿真是勾栏妓馆?
苏遮月不敢敲门,往边上寻了寻,见有一个窗洞未被封上,便张目看去。
只见里头烛火幽幽,床帏重重,有一女子只着艳红肚兜,正跪坐在床下,张口服侍着什么人。
她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忽地转目过来。
苏遮月来不及闪躲,与她眉目对上,不禁浑身一震。
不是女子,是当日庭审时那名宫监。
“娘子。”
耳旁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苏遮月又是一颤,转过头去,见是方才遍寻不到的那名小仆。他此刻依旧打着灯笼,烛光映出他的脸,半白半红,
“娘子如何到这儿来了?大人还有事宜未尽,我们且在这里稍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