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那红衣袍女子像是被这铁链声吸引,又像是失去了所有方向,她猛地停下脚步,茫然地四下张望。
当她的目光触及这支缓缓移动的奴隶队伍时,眼中骤然爆发出一丝奇异的光彩,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疯了一般,再次朝着奴隶队伍的方向冲去。
她不顾周围行人的闪避与呵斥,伸出双手,胡乱地抓向队伍旁边经过的行人,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更加尖锐和嘶哑,她大声地吼着,一遍又一遍,如同困兽的哀鸣:“人在哪!告诉我,人在哪!”
“人在哪!”
被她抓住手臂的行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狰狞的面目吓得不轻,本能地用力甩开她的手,脸上露出厌恶与惊恐的神色,怒声骂道:“你有病啊!疯子!” 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她,生怕被她缠上。
红衣女子的手一次次落空,她的身体也因为用力过猛和绝望而摇摇欲坠,眼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疯狂与悲凉。
很快,她走开了。
红衣袍女子背影是那样的让人怜悯,她还在不断的向着人群当中询问着继续向前着急走着……
冰冷的铁链与粗糙石板摩擦,发出“哗啦啦——啦”的沉重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一步步逼近。
那声音的主人,一个身着褴褛囚袍、步履蹒跚的男子,此刻已近在红衣女子身侧。
就在这呼吸交触的瞬间,毫无预兆地,男子的左肩与红衣女子的右肩轻轻一碰。
仅仅是这微末的触碰,却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红衣女子沉寂的心湖。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骤然有晶莹的泪光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
下一刻,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片猩红如血的花海,蜿蜒的黄泉路上,她与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同走向那象征别离的彼岸花,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芬芳……
紧接着,是刀光剑影,生死相搏的惨烈景象,嘶吼声、兵刃交击声、鲜血喷溅的温热感……
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让她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与她相撞的奴隶,他似乎并未察觉,只是被身旁另一个同样衣衫褴褛、面带疲惫的同伴用一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扶住胳膊,两人踉跄着,继续艰难地向前挪动,融入了前方缓缓移动的奴隶队伍。
“啪嗒。”
一声轻响,将红衣女子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啊……?!”
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冲破了眼眶的束缚,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她身前光洁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也浸湿了她那华贵却此刻显得无比沉重的红袍衣角。
她的视线因泪水而模糊,整个世界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就在这时,一抹鲜亮的红色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野。
那是一串晶莹剔透、裹着琥珀色糖衣的糖葫芦,被一只小小的、胖乎乎的手举到了她的眼前。
红衣女子缓缓地、有些机械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