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说的,给各位讲一讲我昨晚的故事,然后我在码今天正常更新的字数。
2025年12月2日是我的幸运日,那天,我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遇见了一只属于夜晚、属于旷野、也属于那一刻的精灵。
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一天——我两天前才刚刚把老板开了,摆脱一份一个人当四个人用,其他人还不干活的工作。
我的同事阿麒和我一样对这件事儿深恶痛绝,于是离开了这份没有任何“纽带”,只要给了工资就随时可以走人的地方。
他开着车,载着我,我们一起去奉京散心,去“运河”买用特殊手法萃取的咖啡,拜访他的朋友,一切都自然而然地进行,直到我们在夜里九点半准备动身回家。
车驶上高速公路,融入稀疏的车流。
夜,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车灯劈开的前路有限,两侧是无边的旷野,沉睡在冬季的荒芜里。
偶尔,路旁的反光标识被灯光捕获,倏地掠起一道短暂的银线,旋即又被黑暗吞没。
引擎声单调地嗡鸣,暖气开得很足,烘得人骨头缝里都渗出倦意。
我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脑袋随着车身轻微摇晃,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漂浮。
长时间的驾驶最容易滋生的敌人,是无聊。
果然,阿麒打破了沉默,他眼睛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忽然张口提议:
“开车有点无聊了啊”。他开口道,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要不要听一点‘高雅人士’品鉴的音乐?”
这个人他脑子有病,加上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我就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想听高雅音乐?他的歌单里有万能青年旅店那些充满隐喻与嘶吼的摇滚,Kg crison复杂晦涩的前卫之声,交工乐队土地里长出来的悲怆与呐喊......或许这些乐队并没有多么高雅,但在真正的乐迷眼中它们别有洞天、
所以我们两个21st tury San,再高雅能高雅到哪去?高雅的交响曲?贝多芬的命运吗?肖邦的小夜曲吗?那跑整条高速的时候都别想清醒了。
“行啊~”我欣然应允,困意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提议”驱散。
一种恶作剧般的兴奋感,从心底窜起。
仿佛仪式前的准备,两个“蓄谋已久”的家伙嘿嘿傻笑着,将车拐进下一个服务区。
一方面是真的需要,一方面更像是为即将开始的“音乐盛宴”制造一点小小的停顿和期待。
放水,抽烟(他抽,我看),在惨白的灯光下呵出团团白气,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车上,引擎重新启动,暖风再度包裹上来。
阿麒手握方向盘,一副慷慨模样:“来吧,展示,你先来。”
这等“抛砖引玉”(或许是“抛玉引砖”)的“好事”,我自然当仁不让。
指尖在电车的屏幕上快速滑动,掠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专辑封面,最后,毫不犹豫地定格在一首“经典”之上——《大哥》。
音乐响起的刹那,柯受良那粗粝、沙哑、饱经风霜的嗓音,如同未经打磨的岩石,猛然撞进狭小的车厢空间。
所有故作姿态的“高雅”想象,在这纯粹、直白、甚至带点江湖草莽气的声浪面前,被击得粉碎。
当那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嘶吼攀至顶峰,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跟着嚎了起来,不是为了唱准音调,只是为了宣泄某种莫名的快意。
那一刻,车厢里弥漫的不是音乐素养,而是某种近乎“彪悍”的、接地气的生命活力。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再也合不上了。
音乐的画风就此彻底“跑偏”,向着我们记忆深处那片喧嚣、鲜活、甚至有些“土气”的领地一路狂奔。
《小三》的戏谑,《沙漠骆驼》的苍茫,《三十八度六》的燥热,《二手玫瑰》那唢呐声中妖娆又真实的生命力......
这些旋律,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匣子。
那是坐在父亲老旧桑塔纳里,听着磁带机吱呀转动时窗外掠过的模糊风景;是青春期躲在房间里,用劣质耳机偷听来的“靡靡之音”;是成年后自己手握方向盘,在某个疲惫或兴奋的瞬间,突然想放任一下、挣脱束缚的短暂叛逆。
它们粗糙,甚至难登大雅之堂,却无比真实地粘连着我们的成长轨迹,混合着机油味、尘土气息和年少的汗水。
“你特么把我歌单都污染了!”阿麒在一首歌的间隙笑骂。
“这就不赖我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我得意地回敬。
插科打诨,音乐喧嚣,车轮滚滚向前。
然而——“砰!”
一声闷响,清晰地从车身右侧、我座位下方传来。紧接着,我能明显感觉到右侧轮胎传来不规则的、令人心悸的抖动。
欢快的气氛瞬间冻结。
这不对劲。阿麒是多年的老司机,行事谨慎,上了高速,他甚至没让我这个拿了驾照却没怎么开过长途的新手碰过方向盘。
我们刚刚经过一段限速区域,此刻正行驶在平直顺畅的路段上。
为了驱赶驾驶带来的无聊,我们还特意用这些“提神醒脑”的歌曲保持清醒。
两人都十分确定,睁大的眼睛没有错过任何路面上的明显障碍物——没有深坑,没有散落的货物,没有动物尸体。
但故障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车载系统冰冷的数字显示:右前轮胎压从正常的2.7 bar开始跳动,迅速降到2.6 bar,并且仍有持续下降的趋势。
“你帮我盯着,胎压如果降到2.3,我们必须立刻停车。”阿麒的声音瞬间变得冷静、紧绷,所有的嬉笑都收了起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后视镜,抓住车流间隙,稳稳地将车从快车道移至应急车道。
就在胎压数字逼近2.3的临界点前,车子彻底停稳。
“咔哒、咔哒、咔哒……”
急促而规律的闪烁声响起,危险警报灯刺破浓稠的黑暗,像一颗暴露在旷野中、急促不安的心脏。
“下车,别留在车里。”
阿麒简短命令。
高速求生常识我们都懂,二次事故往往更致命。
推开车门,东北十二月深夜的寒风如同冰潮,瞬间汹涌而入,灌满衣领袖口。虽然仅仅只有零下十二度的低温,却像无数细密的针,刺穿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我从后座扯出两件羽绒服,一件扔给阿麒,一件自己胡乱套上。
“嘶——嘶——”
轮胎漏气的声音,在暂时没有车辆路过,相对寂静的应急车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阿麒已经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他首先拨打高速救援专线,一次,无人接听;两次,依然只有忙音。
(后来我们躲到桥下搜索才知道,情急之下拨错了号码。)
他低低骂了一句,转而打给父亲——前一天父亲用过车,后备箱被整理过,三角警示牌不知所踪。
没有手套,身体是温暖了,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手指。
我们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在后备箱杂乱的物品中焦急翻找。
一辆又一辆重型半挂车从旁呼啸而过,庞大的车身卷起狂风,带着路面震颤,也震颤着我们本就紧绷的神经。
车轮碾压路面的轰鸣,每一次近距离掠过,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阿麒的脸色在手机背光下显得愈发难看,那是混合着焦虑、挫败和寒冷的僵硬。
“你去打电话,我来找,我来找。”
我把他拉到一边,不想让他在低温与焦躁中失控。
自己则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埋首继续。
终于,在备胎槽的边缘,摸到了那根冰凉的红色短棒——折叠的警示牌。
拼装,小跑着将它放置到车后一百五十米外的路面上。
红色的三角在车灯照耀下反着光,像一个微弱的、求救的符号。做完这一切,我拉着他快速撤离行车道区域。
我们停车的地方恰是一座短桥。
桥下,黑暗中能借着月色能看出有一条不知名的小路,导航显示,他大概通向极远处某个都看不到亮光的村庄。
桥洞里侧围着防止人畜误入的铁丝网。
我指了指
翻过冰冷的金属护栏,举着手机电筒,沿着桥身粗糙的护坡小心翼翼地下到路基下方。
这里果然避开了直面高速车流的压迫感,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地面覆盖着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厚厚一层干燥枯叶。
每一脚踩上去,都是响亮的“咔嚓”碎裂声,与头顶永恒不休的车流轰鸣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噪音,几乎淹没了其他一切细微声响,包括我们自己的对话。
不抽烟的我,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大团浓郁的白雾,在电筒光柱里翻滚,像无声的叹息。
时间在焦虑中缓慢爬行。
从爆胎到现在,已将近一个小时。
两个都是第一次在高速上遭遇如此险情的年轻人,处理起事故来磕磕绊绊。
我不断搜索着“高速爆胎处理流程”、“xx品牌道路救援电话”,试图从庞大的网络信息中捞出那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