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自古繁华地。
十里珠帘,二分明月。
然而此刻,这座江左重镇,却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之中。
街市依旧。
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并未断绝。
但往来行人的脸上,却多了几分惶惑和警惕。
眼神游移不定。
城门口盘查的兵丁,比往日多了数倍。
眼神如鹰隼,仔细审视着每一个进出之人。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如同绷紧的弓弦,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将其彻底点燃。
射阳湖中,极武阁上。
顶楼,轩窗半开,临湖的风带着水汽涌入。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闭目调息。
他们身上简单换洗过的衣物,掩盖不住眉宇间浓重的疲惫。
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沉凝。
体内,那和氏璧异力残留的灼痛,如同跗骨之蛆。
在经脉深处顽固地燃烧。
每一次真气的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煎熬。
比之洛阳城外厮杀时,更为清晰、更为深入骨髓。
三人额角,都渗着细密的汗珠。
气息时而急促,时而沉滞。
显然都在与体内的“余烬”艰难对抗。
跋锋寒反应尤其剧烈。
他身体微微颤抖,牙关紧咬。
喉咙里不时发出压抑的闷哼。
白夜天负手立于窗边。
目光穿透湖面氤氲的水汽。
落在远处扬州城参差的轮廓之上。
夕阳的金辉,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更显深不可测。
“师父。”
寇仲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灼痛。
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我们真要在扬州…举旗?”
“王世充那老狗,在洛阳吃了大亏,消息肯定已经传过来了。”
“杜伏威的江淮军就在左近,还有那吃人的魔王朱粲…”
“这城里城外,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一旦起事......”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眼中虽有对力量的渴望,却也难掩对眼前局势的担忧。
徐子陵也缓缓睁眼,气息略显不稳。
“城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门阀豪族、帮会漕运,乃至魔门耳目,皆在观望。”
“仅凭我们几人…”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扬州这盘棋,水太深,暗流汹涌。
白夜天并未回头,声音平静无波。
“不必担忧,为师自有计较。”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楼板。
落在了楼下,某个被严密看守的房间。
“你们三人自玉玺中所得的始皇传承,参悟地如何?”
三人皆是沉默。
彼此对视一眼后,寇仲当先道:
“师父。始皇所留下的《祖龙诀》玄妙非常,闻所未闻。”
“我这数日参悟,大概明白了其中奥妙。”
见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寇仲立时挺直身躯,矜持地轻咳两声,才道:
“我认为,说《祖龙诀》是一门绝世神功,不如说是一门王朝的修炼功法。”
“其关键,在于集众生之望,凝聚王朝国运。”
“以国运为锋,逆夺天地之机。”
“如此,国运加身者可越来越强。”
“也便可推动王朝国运越来越强!”
“由是往复,王朝可万世不易,最终逆掌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