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而已,南栀,我不是玻璃。”
哪有那么脆弱。
虞南栀鼓了鼓腮帮子,“那我白担心你了,以后我都不担心你……”
“我错了,对不起,霍太太,我真的错了。”
霍祁年拉着她的手,连声道歉。
虞南栀不动神色地打量着他,看他是真的情绪没什么问题,才放心下来。
她走到画架的后面,把画小心翼翼的转了过来,然后抬头去看霍祁年。
那幅画……虞南栀临摹的很好。
霍祁年注意到,上面还放着玻璃薄片。
上面是暗红色的颜料,就像血被溅在画上一样。
“我研究了很久,原画上面应该是没有这些红色的,它……”
虞南栀抿了抿唇,“应该是你妈妈脸上受伤的时候溅出来的。”
她呼吸轻浅,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霍祁年的反应。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眸色微暗。
他下颚线条紧绷着,棱角分明。
“恩,你猜的不错。”
乔治父母在姜家合拍的那个照片里,包括姜家送过来的那副原画,的确都是沾着他妈妈血迹的。
沾了血迹的画,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尤其是,那幅画原本的画风是非常明亮温暖的。
“我想了好久,觉得你可能想看到的,应该是这样的画。”
虞南栀低头,把玻璃薄片移开。
那幅画原本的样子重新展现在两男人的眼前。
是没有溅过血的那幅画的样子。
霍祁年垂首,这才注意到其实虞南栀刚才又重新画了这张画。
她先前画的,被放在了茶几上。
原本临摹的那幅画,虞南栀是凭着自己的记忆画的,所以把一些暗红色的部分当成了画的本身。
但是刚才她才注意到,那应该是血。
所以她才又画了一副。
虞南栀指着茶几上的那幅画。
“这幅画我会让人送到教授那里,让他做修复的。”
“至于这副……我收起来,就放在你书房里,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虞南栀也是刚才画图的时候才想明白过来。
为什么易白不管是给霍祁年做催眠,还是给郁赦做催眠,都是失败的。
他们两个人都想不起那幅画真正的样子。
他们记忆中的那幅画,始终是很模糊。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这幅画,有两个样子。
一个是它原本的样子,另外一个是被溅了他妈妈血的样子。
而易白催眠他们,让他们想起来的,是那个被溅了血后的那幅画的样子。
霍祁年抗拒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接受他妈妈被毁容。
因为容貌被毁,给他妈妈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虞南栀不知道那个时期,他们母子两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应该很难以让人承受。
否则郁赦不会也想不起来。
副人格的出现,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格,承担主人格的痛苦。
而那幅画所带来的痛苦,居然连郁赦都承受不了。
虞南栀的心,密密麻麻的疼着。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霍祁年。
男人在看到那两幅画的时候,身体一直僵硬着,直到虞南栀软软的抱过来,他的鼻息间全是女人身上的玫瑰香味,他紧绷着的神经才舒缓了一些。
“南栀……”
霍祁年轻轻的回抱住她,低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虞南栀故作轻笑了一下。
“没有担心啊,我只是想你抱抱我,画图画的有点累了。”
安慰的话,有很多方式。
虞南栀心思缜密,故意说是自己需要他的怀抱,而不是霍祁年需要她。
就连这种时候,她都还在顾及着他的大男人面子。
可是……
霍祁年被她的这点小心思逗笑了。
“南栀,我没大男人那种臭毛病。”
死撑着非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装没事人一样。
虞南栀哼了哼,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她知道,霍祁年在说谎。
其实这段时间,她有时候会想起一点事情,不过只有一点点。
比如,她记得他们新婚夜的时候,她要霍祁年答应自己,不准骗自己的。
不过这次就算了。
霍祁年这么说,也只是想让她放心而已。
虞南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里默默地念着。
这一次,她就不跟他计较说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