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战的情况在整个进攻线上比比皆是。
许多日军士兵趴在弹坑里或尸体堆中,拒绝前进。
军官们用军刀威胁,甚至当场枪毙了几个畏缩不前的士兵,但都无法再驱动这些已经吓破胆的士兵。
第6师团长谷寿夫在前线观察所目睹了这一切,脸色铁青。
他原本以为昨天的报告有所夸张,但现在他亲眼所见,甚至比报告中描述的还要可怕。
“师团长,不能再这样进攻了!”参谋长急切地劝道:“这是让士兵们送死!”
谷寿夫咬牙切齿地看着那片吞噬了他无数士兵的钢铁阵地,最终无力地挥了挥手:“。。。停止进攻。让部队撤下来吧。”
撤退命令传达到前线时,许多日军士兵几乎哭了出来。
他们仓惶地向后爬行或奔跑,甚至丢掉了武器,只求尽快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松江城外防守阵地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恐惧的冷静和高效,只有偶尔点射的炮火追击着溃退的日军,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同时,昨日那恐怖的炮火覆盖再次降临。。。
谷寿夫愣愣看着前线自己的士兵被炮火淹没。。。。
原来,不是人家不开炮,人家是等着你逃跑撤退的时候,再给你来一轮。。。让你在最崩溃的时候,彻底绝望。。。
这是何等自信。。。。
这一天的进攻,日军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伤亡,却连一道战壕都没有夺取。
松江城外的这片土地,成为了日军第十军官兵心中永远的噩梦和心理阴影。
而那支神秘的装甲部队,就像一堵无形的钢铁之墙,牢牢地挡住了十万日军的去路。
。。。。。。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九日的黎明,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降临在上海闸北的。
首先刺破夜幕的不是阳光,而是日军阵地上不时升起的照明弹。
那些惨白色的光球拖着尾焰蹿上天空,在达到最高点后缓缓坠落,将整片废墟照得忽明忽暗。
每一次光亮闪过,坍塌的房屋,扭曲的铁丝网,炸断的树木都会在废墟上投下狰狞的影子,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一等兵李长顺就是在这样的光影交错中醒来的。
他先是闻到了那股已经陪伴他三个月的味道,硝烟混合着血腥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尸体开始腐烂的甜腻臭味。
这味道如此浓烈,以至于他已经记不起新鲜空气是什么滋味了。
一阵寒意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十一月的上海已经入冬,凌晨的温度很低,他那件破烂的军服根本抵挡不住寒气。
他下意识地往身旁的热源靠了靠,那是还在熟睡的二娃子。
随即他猛地惊醒——在阵地上,任何不必要的移动都可能招来狙击手的子弹。
李长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透过掩体的射击孔向外望去。
天色正在渐渐变亮,但视野所及之处尽是断壁残垣。这里曾经是闸北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如今却只剩下破碎的砖瓦和扭曲的钢筋。
一栋西式建筑的立面还勉强立着,墙上布满了弹孔,二楼的一扇窗户孤零零地悬在那里,玻璃早已全部震碎。
他的目光扫过阵地前方。那里躺着几具已经开始肿胀的尸体,有日军的,也有自己战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