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往往不相信官方的报道,觉得道听途说更可信,所以先通过旁门左道散布即将开通免税官道的消息,再用公共纸媒渠道发布纳贡一事,就能进一步形成情报对冲,冲淡民众对纳贡的关注度。”
眼见姆哈德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得更深,特蕾莎忍俊不禁。
“我还以为您虽负责民生工作,但实际上对民众并没有那么上心。”
“我倒是觉得你这种想法非常符合‘旧时代的公主’这种身份。”
听姆哈德终于不再用敬语,特蕾莎脸上笑意更深:“嗯,您说得对,我一直觉得我挺高高在上的,所以我现在管的是外交而不是民生内政。不过我也只是提个建议,但具体要不要做,全在您。”
这种先给个甜枣再提交易条件的话术,姆哈德已经从妮塞那里领教过一回。
彼时,妮塞给革命后仍是芝麻官的姆哈德的‘甜枣’是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诱惑,她太想进步了,所以接受了妮塞的条件。
妮塞是个很讲信用的商人,姆哈德也确实凭着那枚甜枣,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上。
“那些假大空的话就免了吧,你想用什么跟我换?”
“您好像有点误会,我并不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特蕾莎阖上眼,“外交院地位相对孤立,好似和内政院八竿子打不着,可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假设未来帝国真要修免税通道,具体该怎么修?修在哪?是否要连通玉琼港?在这些地点需要增加多少驿站?每个驿站要配备多少人?具体应该由谁来担任?以上种种都需要身为外交院的我们作为中转站与内政院、帝国分别沟通。”
如果说刚刚特蕾莎还只是在友好地绕弯子,那么现在她就是在向姆哈德赤裸裸地明牌。
“你就不怕我把以上种种试探公之于众?”
特蕾莎装傻道:“我听不懂您到底在说什么,我只是在和您讨论另一种更坏的可能性。”
姆哈德顿觉她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能用好笑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你们从官方渠道是查不到的,财政院自始至终都是一张白纸,而帝国使馆每个使臣都去商人协会所属的店铺买过东西、吃过饭、喝过茶——我只能说到这了。”
然而,特蕾莎并没有接茬,反而停留在原处,漫不经心地翻着面前内政院的公开材料。
姆哈德原本打算甩下刚刚那句话就扬长而去,可走到门前又倏然折返。
“为什么你身为王族之后,明明看不起那些底层人,却要一直帮着天秤团直到现在?”
特蕾莎缓缓偏头,直视对方:“好像很多人都有这个疑惑。”
“人不可能会背叛自己所处的位置。”
“啊,你说这个……背叛自己所处阶级的人不是多的是吗?很多人享受到手握权力的快感后,就开始对曾经同样身处底层的人风霜相逼了。
当然我不否认,手握权力的感觉的确很爽。公主的位置看似更高,可实际上完全没有自己的根系,我不想受制于人,所以才会推翻原本的根,重新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我这么说您能理解了吗?”
话虽如此,可言至后半句,特蕾莎目光不自觉间一转,不再直视对方,手指不自觉间伸向发鬓,用头发环绕手指。
姆哈德也不在乎特蕾莎的话是真是假,“噢”了一声:“那我明白了,我的确没看错你,但你至少敢承认自己的伪善,和其她人还是有点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