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柳家修行乾元功,”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最忌沾酒?”
柳从心侧身避开横斜的竹枝,轻笑着摇头,
“白姑娘连这都知晓?”
他唇角笑意更深,“不过今日家主特许破戒,自是有一桩天大的喜事。”
江芷棠还想追问,却见柳从心将食指轻抵唇瓣,含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闭嘴不言。
来到竹舍外开阔的露台,但见百余柳家子弟肃然而立。
汉白玉铺就的露台中央,三把紫檀交椅沐在晨光里。
居中端坐的中年男子眉目温润,暖玉般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杀伐之气,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儒士。
唯有腰间那柄古朴长剑,隐约透出凛然剑意。
正是柳家家主柳清尘。
而最令人惊愕的是,千帆竟坐在露台下方,右下首的首位。
这位江湖游医显然被这般阵仗震慑,不住用袖口擦拭额角细汗,局促得连茶盏都端不稳。
直到瞥见江芷棠的身影,他眼前一亮,慌忙向她挥手示意。
看着千帆身旁那张空置的黄花梨木椅,又望见对面露台左侧首位并肩而坐的柳从心与柳如意,江芷棠心头疑云骤起。
那位置分明是贵客之席,为何要安排给来历不明的她?
她迟迟不肯落座,抬眼向柳从心投去询问的目光。
却见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微微一沉,几不可察地颔首示意。
高台上的柳清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温声开口:
“白姑娘,还请安坐。”
他声音如春风拂过琴弦,却让满场肃静,“今日邀二位参与柳氏家宴,是有些旧事需当着全族子弟,说个明白。”
百余道目光如针芒刺在背上,江芷棠只得挨着千帆坐下。
刚碰到冰冷的椅子扶手,就凑近千帆小声问:
“你刚才跟柳家主都说什么了?我看今天这顿饭不简单,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千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强装镇定地靠过来:
“我把冒充柳清水,干过的事全都说了,特别强调跟你根本不认识。”
他声音有点发抖,袖子里的半块碎玉硌得手指生疼。
这时柳清尘站起身,朗声道: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这位千大夫长得和清水有七分像。”
他环视着满脸惊讶的柳家子弟,“他原本只是胶州城外的普通人,连最简单的修炼都不会。”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柳清尘轻轻敲了敲桌子,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可是凤祯不但找专人,传授他柳家的朝露剑法,还给了他准备了柳家的校服,以及无数符箓、灵丹妙药,甚至于上品驻颜丹都舍得给。”
他顿了一下,让山风吹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庞。
“你们说,”柳清尘的声音陡然严肃,“凤家花这么大功夫,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想败坏我们柳家的名声!”柳如意猛地站起来,剑鞘重重砸在地上。
全场子弟齐声附和,一道道愤怒的目光几乎要把千帆给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