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沙哑得不能再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天地,穿透过西南大陆的上空,回荡这片虚空中时,黑炎童子与金银仙子皆是双目凛然一怔。
众天骄也是一惊,寻声而去,视线穿过虚空的出口,投向下方的西南大陆天地,正是母神墓碑所在之地。
那里杵着一位老人,他双手拄在拐上,这般姿势不知持续有多少岁月了,令他一身斑驳的灰袍和满头的白发都是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埃,至今不曾掸去。
他的面目与皮肤,宛如枯死的树皮,凹陷不见眼珠的眼窝,永远是望着母神墓碑的方向。
同是望见这道人影,黑炎童子与金银仙子神情不由变得郑重,先前响起的沙哑声音虽如风中残烛,不具任何震慑力与威胁力,却令他们这两位绝世圣者的心头都是陡然紧缩。
即便是黑炎童子此时面色都是十分严肃,不敢带有任何玩笑,仿佛是一丝不苟的天道骨重新附入他的身体。
金银仙子与他皆是遥遥对着那位老人鞠了一礼,恭声道:“墓老。”
老人正是与仙罗圣者出自同一孪苞,共同继承了母神衣钵,在此为母神守墓了万年的,守墓圣者。
他的疑问声令黑炎童子与金银仙子意识到了分寸,纷纷罢手。
这位人物毕竟是与他们两族族长并驾齐驱的存在,他们尚还不敢在其面前有所放肆。
尤其是在这母神碑陵的上空。
胆敢当着母神墓碑的面前大打出手,简直是找死,这是元气世界的一个大禁忌。
此时透过虚空望去,西南大陆青草平原上,母神墓碑旁,其它四族的人马皆已到位,早站在那里看他们的好戏了。
所以他们更不可能斗下去了。
其实黑炎童子早就知道,这点小摩擦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起来,他之所以挑衅天族,是为了让天族知道,他已经霸占了天道骨的身躯,让他们断了要回天道骨的念想。
这段插曲虽然不了了之,但至少这样一来,天族也是含愤认清一个事实,天道骨长老,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随后双方一话未说,带着各自人马穿过虚空,进入西南大陆。
...
青草平原上,烟雨朦胧,细雨纷飞。
在诸族为母神祭丧的神祭日这一天,这片天地笼罩在绵绵细雨中,如烟如雾。
母神墓碑于朦胧中巍然矗立,折射出蕴有七彩光辉的水晶光芒。
六族人马各自排成阵列,立于朦胧烟雨中,泾渭分明,向母神墓碑垂首默哀。
依序有各族强者手捧鲜花,挨个出列,行至母神墓碑前,向母神墓碑献花,然后致礼。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井井有条,诸族难得有这般默契。
如此仪礼持续了约有半日,整个过程下来,没有任何一名诸族强者擅自出声,也没有任何的嬉皮笑脸,诸族圣者、天骄,默哀垂首的脸庞皆是流露着伤惋。
至少于在场的人而言,无论是元族,天族,还是其它任何一族,他们对母神怀抱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尊崇。
在那个上古外空邪族入侵、七神乱世的纷乱年代,是母神的出现,以一人之力,征服了七神,令世界一统,齐心对抗邪族,平定了乱世。
力降七神,以一敌七,可谓古今战力第一人,万古无人可越。
光是这份实力,就足以让诸族子孙肃起敬畏。
而当邪神卷土重来,倾族反扑时,更是母神以自身成就了大义,换取元气世界后世万载平安。
若无母神,即便是他们诸族,今时今日也无安身之地可寻。
无论是为一界生灵着想还是修为境界所达到的高度,都是他们这些神的后嗣望尘莫及的。
任何一名生灵在这母神墓碑前,心中的桀骜与人性的黑暗面都将荡然无存。
诸族为母神的逝去,缅怀。
整个仪礼无言,在诸族的自发下进行。
那位守墓的老人始终万年如一日的保持同一个姿势,双手拄拐,面朝母神墓碑与诸族的方向,凹陷的眼窝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珠,细雨落在他厚厚一层灰尘的身上前,全都被隔绝开来,悄然化作虚无,期间并未参与诸族的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