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方才那个眼神淬冰的妇人只是幻觉。
奶娘抱着谢映雪退下时,眼角余光瞥见苏氏腕间青筋暴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自夫人今日睡醒以后,就像是换了个人,明明还是温和的语调,却总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房门刚阖上,苏氏便从妆匣底层翻出个紫檀木盒。
打开时,里面静静躺着半枚鸳鸯玉佩,另一半在谢长青那里。
当年她就是被这虚情假意的信物骗了,以为嫁的是良人,谁知竟是豺狼。
指尖抚过玉佩冰凉的纹路,她忽然低低笑了。
撕破脸?
太便宜他们了。
而且谢长青城府极深,董玉婠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此刻撕破脸,别说报仇,恐怕连她自己和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保不住。
想到梦里那个病弱的小女儿,这一世,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要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
在那之前,她必须稳住,像当年嫁入谢家时那样,扮演好温顺贤淑的谢夫人。
门帘轻挑,谢长青一身藏青锦袍走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煦笑容:“夫人醒了?昨日从齐王府回来就说累,可好些了?”
他自然地坐在床边,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苏氏不动声色地避开。
“劳夫君挂心,已无大碍。”苏氏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冷光,“只是昨夜做了个噩梦,至今还有些心悸。”
谢长青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许是近来忧心过度了。”
他呷了口茶,状似无意地提起:“昨日在齐王府,听闻董侧妃被降为侍妾了?”
苏氏抬眼望他,只见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复杂,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后宅妇人的八卦:“是啊,听说在宴席上惹恼了陛下。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本是世家贵女,却落得如此境地。”
谢长青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着,没接话。
苏氏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柔和:“不过这也是她自己不安分。夫君常教我,女子当以安分为要,看来是极有道理的。”
谢长青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宣之于口,而是呷了口茶,尴尬地转换了话题。
夜里,谢长青已沉沉睡去,苏氏却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树影,像极了梦里天牢的铁栅栏。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在心里默念:再等等,等小女儿平安降生,等她找到万全之策,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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