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扶着桌沿站起身,指尖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沉色。
老爷已沉下脸,快步往海棠苑去了。
府里顿时乱了起来,脚步声、传唤声此起彼伏。
顾斯年在腹里感受着母亲骤然加快的心跳,她虽未言语,他却能察觉到那份紧绷——庶子与庶长子,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折腾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海棠苑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
宋姨娘终究是生了,是个男孩。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惊人的消息:查遍了海棠苑的角落,竟在药渣里发现了催产药的痕迹。
老爷震怒。
他虽盼子心切,却容不得这般不择手段的算计。
若非看在新生儿的份上,宋姨娘怕是难逃家法处置。饶是如此,她也被禁足在海棠苑,除了喂哺孩子,再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夫人得知消息时,正在廊下喂鱼,听完嬷嬷的回报,只淡淡“嗯”了一声,撒下的鱼食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再无多余的表情。
顾斯年在腹里打了个哈欠。一个急功近利的庶兄罢了,不足为虑。
他只需安稳待着,静待自己的降生之日。
日子又平静了半个月。
夫人的安胎药每日按时送来,温热的药液顺着喉管滑下时,顾斯年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暖意。
可这一日,药液入腹,他却陡然僵住——那温和的暖意里,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安胎药的寒凉,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向他。
他猛地动了动,想要提醒,可夫人正低头看着账本,只以为是他寻常的胎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并未在意。
药液已顺着肌理扩散开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夫人体内的气息开始紊乱,宫缩的痛感正一点点蔓延。
再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一会,夫人便开始腹痛不止,稳婆和大夫匆匆赶来,屋子里瞬间挤满了人。
顾斯年知道,箭在弦上,只能拼了。他不再犹豫,一点点朝着光亮的方向奋力冲去。
“再加把劲!夫人,孩子露头了!”稳婆的声音带着急切。
终于,在一阵努力后,顾斯年感觉到了刺眼的光亮和冰冷的空气,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响亮的啼哭。
耳边立刻响起一阵欢腾的喧闹,稳婆抱着他,朝着外间朗声报喜:“夫人大喜!是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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