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姑娘眉眼清秀,鼻梁高挺,虽然坐了长途火车脸色有些疲惫,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青春特有的朝气。
整理妥当后,林婉回到包厢,从床铺下拉出两个硕大的行李袋。
这两个袋子鼓鼓囊囊,分量不轻,她试了试,勉强能一手拎一个。
同包厢的是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见状好心问道:“小姑娘,这么多东西,等会儿有人接你不?”
“有的,我表哥表姐在出站口等我呢。”林婉笑着回答,声音清脆。
“那就好,这大热天的,一个人可拎不动。”
列车终于完全停稳,车门打开,热浪裹挟着站台上特有的铁锈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林婉深吸一口气,拎起两个行李袋,随着人流艰难地挪下车厢。
双脚刚踏上站台,那股属于海市特有的、滚烫而潮湿的热气就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林婉就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贴在了皮肤上。
她咬咬牙,拎着行李袋随着人流往出站口走。两个袋子实在太重,走一段就得停下来换手,额头上很快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出站通道里挤满了人,各种方言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回响。
林婉好不容易挤到出站口,检票员撕掉车票的一角,她终于走出了车站大厅。
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火车站广场上人声鼎沸,接站的人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三轮车夫操着海市方言大声招揽生意,卖冰棍的老太太推着白色的小木箱在人群中穿梭。
林婉站在出站口的台阶上,用手搭在额前遮挡阳光,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
她的眼神很好——这是在青山大队当知青时练出来的,那时候跟着苏青靡上山采药,常常要在茂密的林子里辨认远处的植物。此刻,这双锐利的眼睛很快锁定了目标。
出站口右侧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车旁站着两个人,男的身材挺拔,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军绿色长裤;女的一袭浅蓝色连衣裙,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正踮着脚往出站口张望。
“表哥!表姐!我在这!”
林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林云清立刻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那个拎着两个大袋子、累得满脸通红的表妹,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婉儿!”
林云清和林墨轩几乎是同时跑过来的。林墨轩接过林婉手中的行李袋,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挑了挑眉。
林云清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动作轻柔地给林婉擦去额头上的汗。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也不怕累着自己。”林云清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林婉喘着气,脸上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哎呀,你们是不知道,自从你们离开黑省之后,翠莲阿姨——就是青靡姐的婆婆——知道我在市里上大学,隔两个星期就来看我一次。
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全是吃的和特产,非让我邮回家给爸妈尝尝,或者和寝室的同学分着吃。”
她顿了顿,继续说:“有时候我觉得翠莲阿姨对我,比对亲女儿还上心。
我没想到的事儿,她全想到了。
上个月我不是参加了一个课题研究嘛,连着熬了几个通宵,结束后就病倒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你们猜怎么着?翠莲阿姨和青靡姐婆家的两个嫂子轮番来照顾我,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我做病号饭。可把我感动坏了。”
林墨轩已经把行李袋放进了后备箱,走过来听到这话,插了一句:“鹤家人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