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抢人未婚夫……真不道德……”
“对啊!对啊……”
“第一次见,未婚夫不维护自己未婚妻,维护其他女人,原来是奸夫淫妇……”
“呸……真恶心……”
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朱红裙女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顾不上旁人目光,扯着裙摆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
掌柜连忙上前,语气客气却坚定。
朱红裙女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我……我没带这么多钱,你付吧。”
男子脸色铁青,压低声音怒道:“没钱你还敢胡乱加价!”
“掌柜的……多少钱?”
“五百两……”
却终究只能咬牙掏出银子,不情不愿地付了款,引得周围又是一阵低低的窃笑。
方才那场闹剧落幕,云可依收回目光,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转身拍了拍自宴的肩膀:“自宴,我倒有个主意。”
自宴正望着人群散去的方向,闻言回头:“哦?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做画本卖。”
云可依指尖点了点身旁衣架上的衣裙,语气愈发清晰,“画本里的男女主人公,都穿上咱们锦衣坊的衣裙。故事就写些男女情长、婚嫁联姻的事,小姐们最爱这类情情爱爱,看着画本里的衣裳好看,自然会想着来咱们这儿买。往后新出的款式,也能借着画本推陈出新,不比单靠铺面吆喝强?”
自宴眼睛一亮,当即拍手:“这主意好!既卖了画本,又替衣裙做了宣传,一举两得,咱们可以试试!”
“不过得先找个靠谱的画师,专门负责画本子。”
云可依补充道,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这事你人脉广,就劳烦你去寻寻合适的人选。”
自宴当即应下,拍着胸脯笑道:“好说!找画师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保准给你寻个画技好又懂趣的!”
云可依换回一身素雅的浅粉襦裙,乌发松松挽成垂挂髻,仅簪了支珍珠钗,褪去男装的俊朗,尽显女子的温婉柔美。
云可依轻步回到摄政王府,远远便见凉亭内坐着两道身影——萧慕寒一袭玄色常服,指尖捏着茶盏,影一则垂手立在一旁,似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云可依眼底浮起笑意,脚步放得更轻,想绕到凉亭后悄悄走近,给萧慕寒一个惊喜。
可刚到亭柱旁,便听见萧慕寒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此事绝不能让王妃知道,若有半分泄露,定要重罚。”
影一连忙躬身应道:“是,王爷!小的定守口如瓶,绝不让王妃知晓分毫。”
云可依心头一动,虽不知二人说的“此事”究竟是什么,却故意顺着话头,单手倚在冰凉的亭柱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真不巧啊,王爷……我好像已经知道了。”
凉亭内的二人闻声皆是一怔。萧慕寒抬眼望去,见云可依笑意盈盈地站在柱旁,耳尖微微泛起一丝红,瞬间没了方才的沉稳,只对着影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你先退下……”
“是……”
待影一快步离开,萧慕寒才起身走向云可依,语气放软,伸手想去牵她的手。
“依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可依偏过脸,避开萧慕寒伸来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既然王爷打从心底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假装不知情,不碍着您的事。您继续忙,我走了。”
话落,云可依转身便走,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
其实云可依压根不知二人聊的是什么,可萧慕寒那句“重罚”和严肃的语气,像根刺扎在心里——萧慕寒竟真有事情要瞒着她,连让她知晓的余地都没有。对萧慕寒刚积攒起的几分好感,此刻正一点点往下沉,心口也堵得发闷。
“哼……气死我了……”
云可依径直往后山浴池的方向去,走到月亮门前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萧慕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却又刻意放得强硬。
“王爷,您去忙您的要紧事,我要沐浴。不准跟进来,否则……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萧慕寒看着云可依泛红的眼尾,到了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萧慕寒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会让云可依更生气,只能停下脚步,站在月亮门外,低声应道:“好,我不进去,就在这等你。”
“谁要你等……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不碍你眼……”
“依儿……别这样说……”
望着云可依转身走进浴池的背影,指尖微微蜷起——等云可依沐浴完消了气,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定不能让她再误会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
氤氲热气裹着水汽从温泉池漫出,云可依身着月白色衣裙走出,裙角沾着细碎水珠,衬得她身姿清雅如月下梨花,眉眼间却凝着几分淡冷。
云可依抬眼便瞥见月亮门旁立着的萧慕寒,身影在夜色里挺拔如松,却只当没看见,脚步未停,径直从他身侧擦过。
“依儿……”
手腕忽然被温热掌心攥住,萧慕寒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在耳畔响起:“还生气呢?你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云可依侧过脸,眸光清亮却没什么温度,语气淡淡:“好啊,你解释,我听着。”
萧慕寒刚要开口,一道黑影骤然落在两人面前,影一神色急切地单膝跪地:“王爷,不好了!林昭雪不见了!”
萧慕寒眉头瞬间拧紧,声音沉了几分:“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你们看丢了?……立刻带人去找!”
“是……”
云可依垂着眼,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王爷,你先去忙,咱们的事,后面再说吧。”
萧慕寒略一沉吟,眸中是不容错辨的纵容:“好吧!把林昭雪抓回来任你处置。依儿,你等我。”
“好。”
云可依的回应简短,听不出情绪。
话音刚落,萧慕寒便与影一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去。
待那抹玄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云可依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她攥紧了袖口,眼底翻涌着怒意,小声嗔怪:“让你走,你还真走,哼,不理你了。”
片刻后,云可依转身走向王府围墙,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蝶般轻盈一跃,悄无声息地飞离了王府。
傍晚的霞光将南风馆的朱漆门染得暧昧,云可依独自踏入时,馆内的美男子正陆续出来迎客。
“卿卿……里面请……”
他们瞧着云可依衣着华贵,却面生得很,只当是来寻乐的贵女,立刻围上来曲意逢迎,有的递帕子,有的软声搭话。
“看您面生……第一次来吧?”
云可依扫了他们一眼,眉峰紧蹙,语气冷得像冰:“离我远些,我心情不好。”
可那些男子只当云可依是故作矜持,非但没退,反倒殷勤更甚,跟着她上了二楼,还想往云可依选的房间里凑。
这一幕全落在不远处的暗卫眼里,暗卫们脸色骤变。
“王妃竟来这种地方找男子,传出去岂不是毁了王府名声?快去禀报王爷……”
“是……”
一人立刻抽身去禀报萧慕寒,其余几人不敢耽搁,足尖点地从窗台飞进房间,挡在云可依身前,警惕地盯着那些美男子,沉声喝道:“退下!”
暗卫将美男子驱赶到门外,转身时,正见云可依拎着酒壶,往桌上的空杯里斟满酒。
云可依指尖搭着杯沿,抬眼看向暗卫,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你们把美人赶跑了,要不,你们陪我喝酒?”
领头的暗卫立刻躬身回话。
“王妃,我们执行任务期间,不能饮酒。”
“不喝酒?”
云可依挑眉,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声音冷了几分。
“那你们全都出去,我还是叫方才的美人来陪我喝。”
暗卫们面面相觑,为首者顿了顿,终是妥协。
“这……还是属下陪您喝吧。”
其余三名暗卫退到角落守着,那名暗卫在云可依对面坐下。
云可依笑着将酒杯推过去:“这就对了,来,喝酒。”
“王妃,您少喝点。”
暗卫接过酒杯,语气带着劝诫。
云可依却摇了摇头,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仰头饮下大半。
“不行……难得有人陪我喝酒。”
“你叫什么名字?”
“无涯……”
“无涯……好名字……好……喝酒……”
“好……”
几杯酒下肚,云可依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渐渐迷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忽然抬头问:“你们都是王爷的暗卫,跟我说说,萧慕寒在北疆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低声回道:“王爷当年是被萧天佑陷害,才被贬去北疆苦寒之地。那三年里,他既要抵御边境的风沙,又要应对敌军偷袭,受了很多苦。”
云可依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酒液晃出几滴洒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云可依抬眼看向那名暗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慕寒在北疆……是不是一直有追追杀他?”
那名唤作无涯的暗卫垂眸,语气沉了几分:“是的,王妃。萧天佑忌惮王爷,当年被贬后,便一直派人暗中追杀。还好王爷武艺高强,又有兄弟们护着,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云可依抬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也不在意。
云可依晃了晃酒壶,见无涯杯中空了,又倾身给无涯添满,两人就着沉默,又接连喝了好几杯。
“好酒……再来一杯……”
酒意愈发上头,云可依指尖撑着额头,忽然轻声问:“你们王爷在北疆……有过喜欢的女人吗?”
无涯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云可依,语气肯定:“没有。王妃,当年在北疆,王爷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有次营里来了个女子,故意凑上前献殷勤,结果被王爷直接扔了出去,还下令说,以后不准任何女人靠近他三尺之内。”
无涯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当时都以为王爷是讨厌女子,直到后来见到王妃,才明白……王爷是一直为您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