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殿堂存在于现实与虚无的夹缝之中,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时间早已失去其固有的刻度。
唯有永恒弥漫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在廊柱与穹顶间缓缓流淌,偶尔传来铁链拖曳的冰冷碰撞声,以及某种更深沉、更缓慢的、仿佛来自远古巨兽的呼吸脉动。
殿堂的最深处,一座由无数奇异生物颅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王座巍然矗立。
王座之上,一道完全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静坐如山。
他的指尖——苍白、干枯、指甲锐长如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
那敲击声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每落下一次,远处弥漫的黑雾中便传来一记轻微的“噗”声,那是悬挂在殿堂墙壁上的一具干尸应声脱落,尚未落地便彻底崩解,化为一小撮毫无生机的灰烬,融入地面的黑雾之中。
“师尊…第十七万号…试验体…又…又失败了…”
王座之下,一名身披灰袍的弟子将头颅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断断续续,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
他甚至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窥视王座上的存在,只是本能地蜷缩着,祈祷惩罚不会降临。
黑袍下,传来一声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骨骼的轻笑。
“废物。”
没有多余的情绪,也没有任何动作。
仅仅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那名弟子周身的空间微微扭曲,他甚至连一丝惊愕都来不及浮现,整个身躯便骤然坍缩、液化,在一息之间化作了一滩滋滋作响、冒着青烟的浓稠黑水,旋即被地面贪婪地吸收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
墨渊的烦躁感,如同殿堂里的黑雾,浓稠得化不开。
他已经存在了近百个纪元,目睹了无数星辰的诞生与寂灭,见证了太多文明的崛起与腐朽。
他毕生追逐的不是力量巅峰——那对他而言早已触手可及——而是永恒存在的终极答案,是超越生命本源界限的“永生”。
他解剖过上万种智慧生命的基因序列,秘密捕获并拆解过不止一位不朽级强者,试图从他们的生命构造中寻找那一丝悖逆宇宙法则的可能性。
然而,那层无形的屏障始终坚不可摧,每一次接近真相,都仿佛隔着一层无法捅破的薄纱。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浩瀚如星海的生命本源,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法逆转的速度流逝。
尽管这个过程缓慢到足以让一颗恒星完成上万次的生命轮回,但这种“失去”本身,对他而言比任何酷刑都更难以忍受。
宇宙末日?
那不过是物质的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