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凸出几乎要掉出眼眶,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和灰白色的脑浆,正对着冯川的方向咧开嘴笑。
“嗬……嗬……”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冯川四肢冰凉,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死死攥住了一只黑色圆珠笔,那是他唯一的诡器。
就在那血肉模糊的脸孔即将触碰到冯川瞬间,他口袋里紧握的黑色圆珠笔骤然变得滚烫!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弹回那片血淋淋的黑板之中。
所有东西恢复如初。
一切发生得太快,教室里的其他人几乎要被吓破胆。
宋芳死死捂住嘴,叶青青更是身体发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原来,诡异游戏里这么恐怖。
云洛曦也被那骤然出现的鬼脸和凄厉惨叫吓得呼吸一窒,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眼镜。
果然,人不能好奇两次。
闫妄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墨色的瞳孔里映着讲台上的惨状,不见半分慌乱。
这人……是真的不怕。
云洛曦眼睫轻眨,左手拽住闫妄冲锋衣的衣角。
衣角传来拉力,闫妄一怔,侧头看去。
身侧之人脸色有些发白,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你…很害怕吧?没事,多看几次就不怕了。”
闫妄:“……”
他心底嗤笑一声,他会怕这个?
明明怕的人是她。
怕得要死还要逞强,真是个愚蠢又自大的女人。
衣角被拽得皱在一起,他的眉心也皱成了川字,可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云洛曦犹豫了一下,右手将一颗水果糖塞进了他手里。
“给你,只剩这一颗了。”
闫妄:“……”
他垂眸,摊开手掌,那颗包装精致的粉色水果糖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糖纸在从窗户透进来光线下,折射出不合时宜五彩亮光。
他指尖微动,下意识地想将这碍眼的东西扔掉,但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却只是收拢掌心,将那颗糖紧紧攥住,糖纸棱角膈着掌心的皮肤。
这种感觉,清晰,又陌生。
他移开视线,重新望向讲台,下颌线似乎比刚才绷得更紧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简已经坐回了自己座位,冯川握着粉笔的手抖如筛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口袋里那只救了他一命的黑色圆珠笔,笔身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每件诡器只能抵挡两次致命的灵异攻击,第二次,笔断,人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他想不顾一切地丢下粉笔逃跑,逃离这个可怕的讲台,逃离这个诡异的教室!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
规则里,他要成为“合格的学生”。
而逃跑,意味着直接触犯规则,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僵立在讲台上,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凌迟。
他能感觉到,充满恶意的目光再次凝聚,黑板上的血痕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
就在冯川几乎要崩溃,准备拼着诡器碎裂做最后一搏时——
“叮铃铃——!!!”
刺耳的下课铃声,如同天籁般,骤然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黑板上的血痕迅速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易老师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也消失了,恢复了和蔼的表情。
“这节课就到这里。冯川,课后好好复习,下次模拟快到了,不要拖全班后腿。”
说完,他拿起教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冯川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讲台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活下来了……暂时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哭出来。
但明天……明天怎么办?
教室里,其他玩家看着瘫软的冯川,脸上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这才只是第一天,有人差点就死了。
幸好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被提问的是大学教授和刚毕业的姜永新,总算有惊无险。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吃饭的时间到了。
云洛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上午情绪大起大落,确实饿了。
食堂是一座独立的二层建筑,走进去,里面空间很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长长的打饭窗口前排着十几条沉默的队伍,几乎每个学生手里都捧着书本或小小的单词卡片,低着头,嘴唇无声地翕动,往前移动的速度缓慢无声,没有一点高中生的朝气,反而像一具具按照指令的行尸走肉。
云洛曦身子一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她瞟了一眼闫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巧的英语词典,学着那些学生的样子,低头假装看了起来。
在教室里一直关注她的宋芳和姜永新,心里涌上一阵庆幸,幸好他们也拿了书本,不至于和这氛围格格不入。
其他几人看到他们四人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都变了。
王家豪本来就因为上午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到云洛曦那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直接开口质问:
“喂!你们几个!带了书怎么不告诉其他人?想害死我们吗?!”
他这一嗓子,在寂静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刺耳,连前面排队的一些原住民学生都微微侧目,投来冰冷麻木的一瞥。
李铭教授皱了皱眉,低声道:“王先生,小声点。”
曹建军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没带书,但他更不满王家豪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王家豪压低声音,“他们明明知道要带书,却藏着掖着,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看着我们触犯规则死掉,他们好少点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