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回廊拐角处,她忽然想起什么,招手唤来一个小厮。
“去温一壶酒,送到老爷院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算了,还是温药酒吧,等会恩师要喝,也不怕伤了他身子。”
小厮领命匆匆离去。
江停这才继续向杨怀达的院落走去,衣袖被晨风轻轻拂动,带着几分轻快之意。
刚到院门前,便看见杨怀达独自坐在石桌旁,手中拿着封信在看。
她放缓脚步,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恩师今日起这么早,也不在屋里坐着,这院子里多冷啊!”
如今虽已是四月初,天气渐渐回暖,但早晚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前两日还刚刚下了雨,这温度便又降了几分。
听见熟悉的声音,杨怀达终于抬起头了,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扔在旁边的位置上。
“府中谁谁都醒了,就你睡得最香,过来坐下吧……”
江停笑了两声,直接坐在了杨怀达旁边,手也顺手拿起了板凳上的信。
杨怀达把东西扔这显然是让她看的,快速过了一遍,她略微惊讶。
“这是要动真格……还是,吓唬吓唬人?”
杨怀达倒了杯热茶,“这两年天子就没心软饶过谁。”
江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下才开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是彭迁这次要脱层皮了。”
杨怀达略微沉吟片刻,“你觉得彭迁此人如何?”
江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略一思考还是认真答道,“是个有真才实干的,但性子……嗯,耳根子软,若不是他手底下有个英才,指不定会犯什么糊涂。”
“英才?”
“是啊,审时度势,文武双全,很是不凡,若不是他说彭迁于他有救命之恩,我都想挖墙脚了。”
杨怀达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人不错,那就希望他能少遭些罪吧……”
谈话间,桌上也摆好了热腾腾饭菜。
江停倒了杯刚刚让下人温好的药酒,举杯敬酒,“倒是许久没好好陪恩师了,这杯酒就算道歉了。”
杨怀达看着她,冷哼一声,“你这算盘倒是打的好,一杯酒就把老夫打发了。”
“哪儿的话,这酒里可藏着我浓浓的情意呢!”
杨怀达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快些吃饭吧,等会榜单出来了,说不定你就没那好心情吃饭了。”
“说起来,原先怕给你压力,我也没问你答得如何,现在临到头榜单要出来了,你还是说说,让老夫听听呢。”
江停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回忆了下才道,“那你老人家还是别听比较好……”
杨怀达表情一肃,“你又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江停眨了眨眼,“恩师啊,我好歹是你的弟子,倒不用这么说我吧?我那叫——直言纳谏!”
杨怀达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半是感叹半是无奈地道:“……算了,我不管你,我管不住你……随你怎么闹……随你怎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