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状,忙道:“老爷明鉴。当时便有一位叫客达的寒门举子挺身而出,厉声驳斥,言此策有‘吏治之弊’、‘粥质之害’、‘民心之失’三大谬误,直将那丰举人驳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
“客达?”
李仁德搜寻了一下记忆,并无印象,但能说出这三点,可见是个洞悉世事、关心民生的有心人。
“他说的在理。后来呢?他可有答出答案来?”
“这倒是没有,那位名叫客达的举人公子倒是个妙人,坦坦荡荡直言自己也不知。”
李仁德愣了下,嗯了一声,“年轻人有此心性,难得,确实是个妙人。”
“众人答不出,后来江公子便说了那法子,我未读什么书,却也觉得妙极了!”
“江公子之策分为——“分灶减压”、“稀汤吊命”、“以劳换食”三策。”
李仁德听的认真,老管家见了,也不敢擅自遗漏其中细节,便细细将其间与众人的辩论说与李仁德听。
李仁德听得极为专注,手指偶尔轻叩桌面,眼中光芒闪烁。
听到“分灶”之策,他微微颔首,很是认同。
听到“稀汤”,他初时皱眉,待听到江停的解释又不禁缓缓点头。
直到最后听到最后的“以劳换食”,他更是屏息凝神。
听到江停先引用《孟子》、《尚书》、《管子》之语驳斥“苛待”之说。
又是强调“活人、立人、安人”等辩论时,他更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声:
“好一个‘授其渔也’!好一个劳有所得!此子……确有见地!”
听管家的复述,李仁德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场荡气回肠的场景。
一个少年孤身一人站与世人中央,面对“千夫所指”“四面楚歌”的必死之局,从容不迫层层剖析,一步步走出一条路。
无论是见识、辩才、文学功底,还是那份立足于“民”的本心,都远超同龄人,甚至远超许多朝堂官员。
然而,管家接下来的话,让李仁德刚刚舒缓的眉头再次紧锁,脸色也沉了下来。
“老爷,这还不算完呢……后来更是惊心动魄。”
管家语气变得凝重与气愤。
“那群滞留京师的鞑靼使臣,不知怎地也在画舫上,见我等学子辩论,竟出言不逊,大肆讥讽……”
他将鞑靼人如何嘲笑码头力夫、如何指桑骂槐羞辱大周文人只会空谈、巴特尔等人如何挑衅的过程细说了一遍。
李仁德面色沉静,但眼神已彻底冰冷,手中茶杯被轻轻放下。
外使如此猖狂,公然羞辱国朝士子,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