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亚三的阳光正好,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过临海庄园修葺整齐的棕榈树。
白色的浪花一遍遍亲吻着私人沙滩,节奏舒缓,如同某种心照不宣的等待。
一架私人飞机平稳降落在国际机场。
不久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驶入庄园,车门打开,乔雨琪和王肖霜走了下来。
乔雨琪穿着一身简约的鹅黄色连衣裙,海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她抬眼望向这栋熟悉的奢华居所,眼神清澈依旧,却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王肖霜则显得有些兴奋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这时,庄园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从内打开。
张杭走了出来,他穿着休闲的衬衫和长裤,嘴角噙着那抹乔雨琪熟悉的很阳光的笑意。
他手里竟还拿着一束精心搭配的鲜花,以热烈的红玫瑰为主,点缀着清新的白色小苍兰。
他径直走到乔雨琪面前,目光灼灼,将花递向她,声音是刻意放缓的低沉:
“雨琪,时隔多日,甚是想念。”
这直白的话语让乔雨琪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声音弱弱的,带着点无奈的抗拒:
“你,你不要总是这样,我......是你前女友。”
她试图用这个身份划清界限,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张杭闻言,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从善如流地点头:
“嗯,前女友。”
他重复着这个称呼,仿佛在品味着什么,接着又道:
“时隔多日,甚是想念,欢迎回家,前女友。”
语调里带着明显的戏谑和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
乔雨琪被他这无赖劲儿弄得有些羞恼,轻轻扭过身去,不肯接那束花。
见她这般,张杭眉头微挑,语气瞬间切换,带上了公事公办的严肃:
“乔秘书。”
他声音微沉:
“把鲜花拿回你的房间!”
这称呼的陡然转变和那细微的命令口吻,让乔雨琪纤细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她微抿着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你又凶我。”
然而,她还是转回身,乖乖地伸手接过了那束盛开的鲜花。
抱着满怀的芬芳,她没再看他,低着头快步走向庄园主楼,回到了那个一直为她保留的、视野最好的主卧。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乔雨琪背靠着门板,轻轻呼出一口气。
怀里鲜花的馥郁香气萦绕上来。
她低头,看着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静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低下头,鼻尖轻触花瓣,很轻地闻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仿佛这束花,和他那霸道又无赖的行为,悄然抚平了她长途跋涉以及某些深藏心底的情绪褶皱。
她将花小心地插入床头柜的花瓶中,看了好几眼,才转身出去。
片刻后,乔雨琪来到张杭所在的书房,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安静淡然,仿佛刚才那个抱着花有些无措的女孩只是幻觉。
张杭正看着电脑屏幕,见她进来,便直接开口,语气平常得像是在布置最普通的工作:
“3月2日,是和张雨馨的婚礼,地点在魔都举办。”
“和白小桃的婚礼,是3月11号,在新佳坡举办,酒店安排什么的,曹文已经预定好了。”
“3月17号,是和林清浅的婚礼在深城举办,婚礼的地点是林威那边安排的,他全权负责,我们人都过去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哦,对了,还有3月20号,是丁凯和杨琳的婚礼,我得去当证婚人,他们的婚礼在江州办,到时候车队什么的,要提前安排一下。”
“还有3月22号,是李英竹和孙大彪的婚礼,在西杭举办。因为大彪没什么家人,咱们代表男方,要多出一些人。”
他一口气说完三月份密集的行程,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略带感慨地笑了笑:
“三月份,真是婚礼月啊。”
乔雨琪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对于这些安排,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似乎已经习惯了张杭生活中这样的节奏。
他并非在外面花天酒地,而是给予身边人正式的仪式和名分,这在她看来,似乎是可以接受的某种现实。
她只是微微点头,声音平静:
“好,我会协调好行程。”
张杭看着她这副乖顺秘书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深意,随即开口道:
“不过,接下来的度蜜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
“乔秘书你要全程跟随,到时候也会很忙,当然不能光顾着玩,我们的工作量,还是不小的。”
乔雨琪的长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迎上他的目光,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轻轻点头:
“嗯,行程草案和注意事项我已经初步拟定,发到你邮箱了,随时可以查看。”
张杭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笑了笑,当着她的面,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韩峥校长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韩峥温和带笑的声音,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张杭啊,你找我,准是证婚人的事儿,说日子吧,我把时间空一空。”
张杭笑着对着话筒说:
“哈哈哈,还是韩校长懂我,没办法,能者多劳,您这证婚人的金字招牌,我得一直用着,日子是3月2号魔都,11号新佳坡,17号深城,麻烦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韩峥一声哭笑不得的叹息:
“你这个月又要办三场?行吧,我知道了,时间我协调一下......”
张杭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女声,显然是姚丽婷好奇的问话:
“是张杭?”
韩峥的声音稍微远离了话筒,带着无奈和笑意回答妻子:
“还能是谁,咱们的专职证婚人业务又来了,这个月三次......”
声音渐渐模糊,大概是韩峥用手捂住了话筒。
片刻后,他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得赶紧翻下日历,具体时间和地点提前一周让曹文再跟我秘书确认一下。”
电话挂断。
书房里恢复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张杭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乔雨琪身上,眼神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某种蛰伏的耐心。
乔雨琪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仿佛能感受到他那如有实质的视线。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而坚韧的冰面,
他不敢过早贸然敲碎,怕惊跑了她。
而她,也不会主动去触碰,只是默许着自己停留在这片由他构建的、复杂而真实的世界里,感受着他的一切,包括这一场场即将到来的、与别人有关的婚礼。
一种超越普通朋友、却又卡在恋人未满之间的微妙氛围,在阳光弥漫的书房里静静流淌。
时间缓缓流逝。
魔都三月初的清晨,空气中还裹挟着一丝未曾褪尽的凉意。
但位于西郊的檀宫别墅区内却早已是暖流涌动,人声鼎沸。
巨大的落地窗前,张雨馨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那一身洁白得近乎圣洁的婚纱,仿佛不属于她熟悉的那个世界。
婚纱由意大利国宝级大师Renato亲自带领团队手工缝制,裙摆上镶嵌的无数细碎钻石并非普通水钻,而是真正的beers高级碎钻,在专业级无影灯的照射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璀璨光芒,每一道光芒似乎都在诉说着其价值不菲。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头因为紧张、兴奋和一丝不安而疯狂撞击的困兽。
“怎么样,我的张总,紧张了?”
身后传来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低沉嗓音。
张雨馨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
张杭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塔士多礼服,每一道线条都完美贴合他挺拔精壮的身材。
他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在她裸露的背部曲线和纤细的腰身上流转,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有点。”
张雨馨老实承认,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干,像是被这满室的奢华抽走了水分。
怎么轮到自己结婚的时候,会这么紧张呢?
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张杭踱步过来,站定在她身后,双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头,镜子里映出两人般配至极的身影,男俊女靓,宛如童话插图。
他挑眉,语气里是他一贯的、带着点戏谑的调侃:
“我们家的小财奴穿上这几十万美元的行头,倒是瞬间贵气逼人了啊,来,让我摸摸,今天这顶级丝绸和皮肤的手感。”
张雨馨脸颊瞬间微红,下意识地想缩肩躲开,却被他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的手按住了。
她羞恼地透过镜子瞪他一眼:
“杭哥,今天什么日子你还闹!妆弄花了怎么办!”
“花了我赔。”
张杭低低地笑:
“赔你一年的工资,怎么样?让你这小守财奴一次赚个够。”
“不怎么样!”
张雨馨心跳骤然失序,强自镇定地梗着脖子:
“今天特殊日子,规则暂停!不能扣也不能补!而且你上次说了,游戏都结束了。”
“结束了啊?奥,我忘了。”
张杭拖长了语调,手指暧昧地在她光滑如缎的肩线上缓慢滑动。
旁边的造型师,嘴角微微升起,带着一丝笑意,这样的准夫妻调侃,还是蛮有趣的。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乔雨琪走了进来:
“张总,雨馨,时间差不多了,车队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张杭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
“好,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
与此同时,檀宫楼下的主客厅内,张雨馨的娘家亲戚们正手足无措地站着,如同误入白金汉宫的游客,与周围极致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父张智立拄着拐杖,身上那套为了今天特意买的报喜鸟西装,此刻紧绷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看着眼前挑高近十米、悬挂着巨型枝状水晶吊灯,据说是奥地利定制的客厅,看着光可鉴人、能照出人影的意大利卡拉拉白大理石地面,看着墙上那些他看不懂但感觉每一笔都透着昂贵的抽象派油画。
以及那些穿着剪裁合体、面料挺括的制服、步履轻盈得像猫、脸上带着标准化恭敬微笑悄然穿梭的佣人们,只觉得一阵阵眩晕,像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毫不真实的梦。
“大哥,这,这房子,得多少钱啊?俺滴个娘嘞。”
小姑张智玲死死拽着大哥张智强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这宫殿里的宁静,一双眼睛却不够用似的四处乱瞟,看看那据说是从非洲运来的乌木雕塑,又看看墙角那架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斯坦威三角钢琴。
张智强在鹤城经营着一个小五金店,自诩也算见过点世面,但此刻站在这地方,他感觉自己就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拘谨和不自在。
他扯了扯自己那条勒得慌的领带,低声告诫妹妹和自家那个正拿着最新款苹果手机偷偷拍照的儿子张雷:
“都少说话,多看!别一惊一乍的,给雨馨丢人!听见没!”
张雷却是兴奋远多于紧张,一边拍照一边小声嘀咕:
“卧槽!牛逼!太牛逼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妹夫真是财神爷转世吧!爸,你看那酒柜里的酒,我上网查过,最便宜那一瓶都够买咱家那破车了!”
旁边,被张杭特意安排过来帮忙照应张家人的于晴的母亲吕宝蓉正好听到这番话。
她今天穿着一身亮紫色的香奈儿套装,脖子上戴着满绿翡翠蛋面项链,手腕上是同系列的翡翠手镯,通身的气派比这别墅的女主人还像女主人。
她立刻扬着嗓门,带着一种自来熟的热情接话:
“亲家侄子,这算什么呀!这也就是杭杭平时偶尔来住住的地方之一,哎呀,不过今天雨馨是大日子,这场面也算够排场了!亲家公。”
她转向张智立,声音拔高了几分:
“您就把心稳稳当当地放肚子里!雨馨跟着我们杭杭,那是直接就从地上飞到天上,掉进金窝窝福窝窝里了,往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她这话听着像是安慰恭维,却莫名让张家人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巨大的、难以逾越的阶层差距,气氛反而更加僵硬了几分。
张智立只能讷讷地点头,搓着手,重复着:
“是,是,张总,哦不,小杭对雨馨好,我们知道......”
就在这时,乔雨琪步履从容优雅地走了过来。
她今天妆容清淡素雅,却自有一股清冷出尘的气质,宛如空谷幽兰,与这富丽堂皇的环境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车队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吧。”
她声音温和,语调平稳,礼仪完美得无可挑剔,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张家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看着乔雨琪,张智立恍惚了一下。
他记得这个异常漂亮水灵的女孩,好像是张杭的秘书长?
他心里头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觉得张杭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太出色太耀眼了,像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自己的女儿雨馨......他原本觉得女儿已经很优秀了,此刻却忍不住生出几分担心来。
“乔秘书,太麻烦你了。”
张智立忙不迭地说,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
“您太客气了,叔叔,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乔雨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张家人,确保没有遗漏:
“各位这边请,小心脚下。”
......
婚礼仪式设在黄浦江畔外滩源的华尔道夫酒店临江大草坪上。
巨大的透明水晶穹顶早已搭建完毕,如同一个巨大的水晶宫殿,将三月的微风与阳光温柔地纳入怀中。
无数从荷兰阿斯米尔鲜花拍卖市场空运而来的白色奥斯汀玫瑰、厄瓜多尔白色满天星和兰花花材,由顶级花艺师团队耗费通宵编织成一道道梦幻的花廊与拱门。
身穿白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侍者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悄无声息地穿梭其间。
他们手中的银质托盘上放着晶莹剔透的巴黎之花香槟或是精心制作的法式小点,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克制,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既显热情又不失分寸,眼神谨慎地留意着每一位宾客的需求,却又不敢过多直视那些平日里只能在财经新闻里见到的大人物。
宾客早已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放眼望去,几乎汇聚了魔都乃至全国互联网、金融、地产、文娱产业的许多大佬。
空气中不仅弥漫着花香与酒香,更流淌着一种无形的、名为资本与权力的气息。
沈斌挺着标志性的啤酒肚,手里夹着一支哈瓦那雪茄,正和刚从国外回来的林青海站在一丛罕见的蓝色绣球花旁低声交谈着什么。
林青海那粗犷如张飞般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但说出的话音色却依旧与他外形极不相符地轻柔。
韩胜、许君文、白岐、沈浩、陈文辉等张杭商业帝国的核心层高管们自然悉数到场,他们自成一个小圈子,谈笑风生,但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向入口方向,留意着今天主角的动向。
另一边,沈清柔、李钰、凌妃、于晴、苏瑾、郑微微等几位风格各异、却同样美得令人窒息的绝色女子坐在一起,宛如一道最靓丽吸睛的风景线,吸引着无数或明或暗、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
她们彼此之间低声谈笑,气氛看起来和谐无比,甚至还会交流一下育儿经或是护肤心得,但偶尔短暂交汇的眼神里,那瞬间的微妙波动,或许只有她们自己才懂其中深意。
“哇,雨馨今天这婚纱也太美了吧!像是把银河穿在身上了!”
于晴眨着她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睫毛卷翘的大眼睛,语气里满是羡慕:
“我敢打赌,这绝对是balestra的手笔!”
“现在的婚纱,越来越漂亮了。”
凌妃慵懒地撩了下她那一头风情万种的大波浪长发,桃花眼眼波流转,扫过全场,带着她惯有的、若有似无的撩人气息:
“不过话说回来,雨馨妹子也挺不容易的,能从秘书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了独当一面的爱优总裁,还能让杭哥这么费心安排,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
李钰端坐着,一身淡雅藕荷色礼服,颈间佩戴着色泽温润的珍珠项链,尽显高贵端庄气质。
她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和:
“她性子里有股韧劲,肯吃苦,也聪明,杭哥欣赏的正是她这一点,能走到今天,是她应得的。”
沈清柔晃着手中郁金香杯里的香槟,看着远处正在做最后准备的仪式台方向,鹅蛋脸上露出一丝古灵精怪的笑容:
“等下扔捧花环节不知道谁能抢到哦?姐妹们,你们谁还想再结一次婚的?或者给自家妹妹们预定了的?”
众女闻言,皆是笑而不语,眼神飘忽,心思各异。
她们有的早已经历过这场面,有的正在期待。
旁边不远处的一桌,坐着几位国内顶尖娱乐公司的老总和知名制片人,他们也在低声交谈着,话题却离不开最近的行业动态。
“听说了吗?星耀传媒那边和奇异视频谈崩了,那部投资过亿的S级古装仙侠大剧云海,版权费没谈拢,酷优视频可能要半路杀出来截胡了。”
“阿里影业今年势头太猛了,版权买得跟扫货一样,完全不看价格,这谁顶得住啊?”
“再猛能有爱优猛?爸爸在哪儿刚开拍,独家冠名权就被美団以破纪录的天价拿下了吧?听说光是网络独家播放权就卖了三家,张总这点石成金的眼光,真是没得说。”
“啧啧,不过张总这精力也是真旺盛哈,商业帝国铺得这么大,从游戏到文娱到科技再到物流,四处开火,居然还有空......结这么多次婚。”
一个略显肥胖的制片人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男人都懂的暧昧:
“而且各位夫人还这么和谐,真是我等凡人望尘莫及的境界啊。”
“嘘!王总,慎言!慎言!”
旁边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更谨慎的老总立刻打断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那些看似随意、实则耳朵可能很灵的保镖和助理们:
“那位的事,也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看看今天这场合,来的都是什么人?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来来,喝酒喝酒。”
那位王总立刻意识到失言,讪讪地举起杯子,猛喝了一口,不敢再多话。
这时,现场的交响乐团奏响了舒缓而庄严的婚礼进行曲,音乐声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让整个喧闹的草坪安静了下来。
所有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鲜花拱门的入口处。
婚礼正式开始。
江州大学的校长韩峥,今天又是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站在证婚人的位置上,表情已经锻炼出一种习惯性的庄重,但眼底深处还是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无奈和好笑。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为张杭证婚了?
他有点记不清了。
好像是第七次,第八次?
看着张杭牵着张雨馨的手,在漫天飘落的白玫瑰花瓣中,一步步沉稳地走过那长长的、铺着洁白地毯的花廊,韩校长扶了扶眼镜,开始念他每次都会精心准备、但侧重点截然不同的证婚词。
这一次,他的证婚词着重强调了张雨馨的勤奋、努力、不屈不挠以及在职场上的飞速成长,称赞她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优秀代表,与张杭既是并肩作战、共同开拓商业版图的可靠伙伴,亦是命运安排、彼此吸引的灵魂爱人。
他的措辞优雅而得体,既符合场合的隆重,也巧妙地契合了两位新人的特点。
轮到新人宣誓环节。
张雨馨微微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大半个头、气场强大到足以让整个会场屏息的男人,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透过她面前精致的麦克风传遍全场:
“张杭,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大、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也谢谢你最终真正地看到了我,以前,我总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高高在上、最讨厌、最捉摸不透的老板,后来我才慢慢发现......你其实是我生命里最不可或缺、最耀眼的奇迹,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努力做好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你永远的家人的一份子。”
张杭深邃如海的目光凝视着她,格外专注和认真。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动作带着一种珍视的温柔。
“雨馨。”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不是奇迹,你本身就是一块等待发掘的璞玉,是深藏的宝藏,是我有幸,挖到了你,并且拥有了你,你的倔强,你的努力,你偷偷摸摸算计工资时的小模样,你被我扣钱时气鼓鼓又不敢说的样子,我都喜欢,都喜欢得不得了,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地算计了,我整个人,连人带钱,带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爸,你的家人,往后都会好好的,享最好的福,放心,一切有我。”
没有多么华丽繁复的辞藻,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有力量,直接戳中了张雨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台下,坐在第一排主桌的张智立,早已是老泪纵横,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眼睛,旁边的张智玲也是眼圈通红,不停地拍着哥哥的后背安慰。
交换价值不菲的铂金钻戒,深情亲吻。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热烈掌声,经久不息。
许多女宾客都感动得拿出了手帕。
......
盛大的婚宴设在华尔道夫最大的宴会厅浦江汇。
厅内装饰极尽奢华,水晶灯的光芒与银质餐具、玻璃器皿交相辉映。
菜式由酒店米其林三星餐厅主厨团队亲自操刀,极尽奢靡。
阿尔巴白松露焗澳洲龙虾、法式香煎鹅肝配黑醋栗酱、慢炖冰岛蓝鳍金枪鱼脸颊肉、以及堪称酒王之称的1990年罗曼尼康帝特级园红葡萄酒和滴金酒庄的贵腐甜白,无一不在无声地彰显着主人无可匹敌的财富与地位。
张杭带着张雨馨,在一众高管和保镖的簇拥下,一桌桌敬酒。
到了张家亲戚这一桌,气氛明显又变得拘谨起来。
张家人几乎全体起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叔,姑,大哥,大家一定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
张杭举着酒杯,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尊重又不失亲和。
“哎哎,好,好,张总您太客气了,这太破费了......”
张智立赶紧站起来,因为紧张,手抖得差点把酒洒出来,声音也有些发颤。
“爸,叫小杭或者女婿就行。”
张雨馨在一旁小声提醒,挽着父亲的手臂。
张杭笑了笑,语气更随和了些:
“对,叔,今天这里没有张总,只有您女婿,您坐,您坐。”
张智立连声应着哎,好,好女婿,却还是显得放不开。
旁边的张智玲、周立等人更是紧张得不行,周立敬酒时甚至差点把旁边的酒杯碰倒。
一直跟在张杭身后半步位置的曹文和李苟立刻上前,熟稔地打着圆场。
曹文笑容满面地帮忙倒酒,说着:
“叔叔阿姨放宽心,今天就是一家人高兴。”
李苟则插科打诨,讲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慢慢地将桌上僵硬的气氛烘托得热络了一些。
转到商业伙伴和姐妹团那几桌,画风立刻陡变。
张杭又恢复了那份挥洒自如、睥睨纵横的气势,谈笑风生,杯觥交错。
沈清柔笑着打趣张杭,又骗走我们一个好姐妹,李钰温柔地送上祝福,凌妃则大胆地要求张杭表示表示,于晴起哄着让两人喝交杯酒。
场面热闹而和谐,真的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大家庭。
宴席过半,张杭稍微得了点空,摆脱了热情的宾客,独自走到宴会厅外连接着的观景露台上透气。
黄浦江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倒泻,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霓虹闪烁,勾勒出魔都最繁华的天际线。
晚风带着江水的微腥气息拂面而来,稍稍吹散了些许酒意。
乔雨琪几乎是在他站定后的下一秒,就跟了过来,手里拿着她那台几乎从不离手的平板电脑,脸上是惯常的冷静与专业:
“张总,这是后天上午十点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信息最终确认,机组和地勤已准备就绪,以及婚礼现场的最终流程安排和宾客座次表,主婚纱和配套珠宝已由专人押运抵达金沙酒店套房,另外,主办方马总大约十分钟前询问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是否有空,他想最后和你当面确认一下婚礼的几处细节,主要是关于......”
张杭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江景,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声音里透着一丝深藏的探究:
“雨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