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鹿闻笙呢?他凭什么?!凭什么就能如此轻描淡写,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只是拂去衣上尘埃般,在三言两语、甚至一个念头的功夫里,就完成了这需要祂赌上一切、践踏所有才能换来的晋升?!
那祂这些年的隐忍、挣扎、牺牲,究竟算什么?!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众所周知,能量守恒乃天地至理,笑容从不会凭空消失,只会悄然转移。
此刻,那灿烂的笑容便已尽数转移至鹿闻笙的脸上。
他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清风朗月般的弧度,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如同逗弄笼中困兽:“笑啊,你怎么不笑了?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风水轮流转,如今,可是他的主场了!
藏于古朴剑身中的“煌寂”剑灵此刻也有些茫然:观此情形,似乎……已无它用武之地?它还要出场吗?
不不不!绝不能作此想!虽然这个叫鹿闻笙的奇葩家伙,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反反复复打扁魔尊千万次,将魔尊捶成手打牛肉丸都是轻轻松松,然欲要彻底根除魔患、净化其万古秽煞之本源,终究还需倚仗它这秉承天地正气而生的锋芒!没它不行!
时逾白赤瞳闪烁,眼见硬拼无望,心思电转,竟试图打起那虚无缥缈的感情牌,声音陡然变得悲怆,带着几分引人同情的嘶哑:“鹿闻笙!难道坏人天生便是坏人,就不配拥有一次改过自新、苟活于世的机会吗?!世间谁人能无过错?!”
回应祂的,是鹿闻笙眼中那片冰封万里的寒潭,见不到半分犹豫与动摇,唯有纯粹到极致的、凛冽如严冬的杀意。
鹿闻笙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仿佛在聆听世间最拙劣的笑话。
笑话!你不死,难道要我死?苍生死?
时逾白此獠,也会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不过是穷途末路之际,惯用的、博取同情的权宜之计罢了!
他分明能感知到爱与善意,却依旧选择沉沦恶道,这非是无奈,而是骨子里的——纯坏!
见鹿闻笙丝毫不为所动,时逾白眼中伪装的悲怆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穷途末路的狠厉与癫狂,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鹿闻笙!”
祂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威胁,“纵使你修为通天,若吾不顾一切,拼着魔核崩碎、魂飞魄散,引动这身魔元自爆,你又当如何?!届时,吾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可你的师长、同门、乃至那些苦苦支撑的修士,他们可能承受得住这毁灭洪流?!哈哈哈哈!鹿闻笙,告诉我,你是要护着你这些亲近之人,还是要你口中的天下苍生?!做个选择吧!”
祂笃定,以鹿闻笙那伪善的性子,必会陷入两难之境。
然而,鹿闻笙的目光却如同看穿一切的明镜,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讥讽,清越的声音斩钉截铁,响彻云霄:“为护天下苍生,若需牺牲,他们死得其所!纵是吾身,亦可赴死!此心此志,天地可鉴!更何况——”
鹿闻笙话锋一转,语气中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时逾白,就凭你这惜命如金、贪恋权位的本性,也配谈‘同归于尽’?当真可笑至极!”
“鹿闻笙!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被彻底戳穿心底最不堪的怯懦,时逾白气急败坏,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鹿闻笙却已懒得再与之多费唇舌。
鹿闻笙不语,只是拔出扶光剑。
什么苍生大义,什么生死抉择,聒噪!他现在是个武将,听不懂这许多弯弯绕绕!若有疑问,便去与他手中之剑、与他这一身通天修为分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