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宫女抱了酒坛前来,言是察必所赐。
妃嫔中名唤奴罕的笑道:“四大王出征数月未归,王后姐姐倒贴心,送酒来给姐妹们消火。”
塔剌海掩口笑道:“依我看,怕是火上浇油呢!”
伯要兀真笑道:“且看妹妹浇完这油,如何按捺得住?”
奴罕笑骂道:“姐姐莫慌,大不了向南必姐姐讨教些手段,或让她做个马伯六,保管火消烟散!”
众女哄笑间,忙令宫女分酒。
酒过数巡,众妃已是面若桃花。
八八罕忽然娇嗔道:“不妥,我心窝里痒得难受!”
奴罕调笑道:“我看你是嘴痒,多灌几杯便不痒了!”
众女笑作一团。
奴罕见气氛热络,又讲起笑话来:“
听闻乃蛮部有个妇人,丈夫战死后一心再嫁,听闻男人鼻大那话儿便大。一日见个酒糟鼻大汉,心里欢喜便嫁了。新婚之夜宾客散尽,妇人见丈夫醉睡不醒,心急难耐,解开衣襟一看——竟只似个鼻涕般大小!妇人急得没法,见他鼻子粗大有趣,竟一屁股坐上去揉弄起来。那丈夫醉眼蒙眬,只当是灌酒,连呼‘慢些慢些,我吃不得急酒’……”
众妃听得前仰后合,笑出泪来。
又饮得片刻,八八罕忽然抓挠起来,喊着“痒煞人也”,竟将衣衫都抓破了。
其余妃嫔皆觉心口如虫蚁啃噬,纷纷撕扯衣物,却仍红着脸调笑不止。
旁侧宫女太监见状,只道妃嫔们酒醉癫狂,哪敢上前惊扰,尽皆退至廊下。
未及一盏茶时分,众人却笑不出声来,但觉瘙痒更胜从前,直如万蚁噬骨,抓挠之下皮开肉绽,仍不能止。
低头看时,红肿连片,不由得杀猪也似叫嚷起来。
八八罕娇啼婉转。
伯要兀真叫道:“这酒必是被人下了手脚!莫不是中了毒?”
撒不忽颤声道:“难不成要痒到送命?这是造了什么孽!”
塔剌海哭道:“奇哉怪也,我也是这般难受,怕是活不成了!”
阔阔轮捂着裙子,喊道:“哎哟!快取热水来洗!”
众宫人哪敢耽搁,慌忙去烧汤备水。
那百花园墙根下,易逐云缩颈蹲伏,背倚高墙听着园内猪哼猪叫,不禁失笑。
南必掩口压低声音笑道:“听她们喊得凄惶,你怎不趁机施救?也好让本宫见识你的手段。”
易逐云笑道:“好戏还在后头。”
南必奇道:“你究竟下了什么毒药?”
易逐云但笑不语,故作神秘。
且说乌金在白塔寻了个遍,未见易逐云踪影,忽见察必领着数十骑飞驰而来,宝光师、普贤尊等番僧亦在其中,忙迎下山去。
察必在莲花池得报赤鲁不花被史格所杀,如何肯信?料定必是易逐云所为,又闻怯薛军质子营数十人遇害,刺客竟混入宫去,一时心下大乱。
她牵挂儿子安危,忙令郭侃处置怯薛军事,自率人奔琼华岛而来。
乌金俯身行礼。
察必急问:“朵儿只可安好?”
乌金道:“小王子安然无恙,只是他轻功了得,属下遍寻不着,不知躲在何处。”
察必这才稍宽心。
乌金又道:“王后,属下有要事禀报。”
察必心下会意,拨马至一旁。
乌金便将南必与番僧通奸之事和盘托出,并称已拿住人证。
察必听得脸色铁青,恨道:“贱婢安敢如此!”
即领众人往琼华岛瑶光殿而来,为维护黄金家族和弘吉剌部颜面,令众护卫在外等候,自与乌金入殿后耳房查看。
却见床上横卧一秃驴一宫女,二人衣衫破碎,早已气绝多时。
乌金一见便知是易逐云手段,惊道:“是他!定是他带走了王妃!”
察必想起今日动用无数人围杀,竟教那李无忧逃脱,此刻又混进宫来,不由得心底发寒。
两人相顾失色。
察必沉声道:“他必还在岛上!”
正说间,忽听永安寺方向喧哗大作。
乌金一把攥住察必手臂,电闪般掠出殿外,率领人马往永安寺疾驰。尚未到寺前,已听得寺内哭嚎尖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