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连敏公主站在关墙上,目光扫过关隘前的每一处地形,最终落在左侧一片陡峭的、被认为无法大规模行军的山崖,询问:“常将军,那片山崖,可否派遣小股精锐攀援而下,绕至敌后,袭扰其粮道或进行骚扰?”
常青山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殿下,山崖陡峭,夜间攀援已极为困难,且崖下情况不明,风险太大。末将也曾想过,但……无人可胜任。”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殿下,常将军,依小人看,敌军连胜之下,其主营防备或许松懈。尤其韩猛,性情暴烈,好大喜功。我军或可示敌以弱,诱其深入,再以滚木礌石、火攻之法,集中杀伤其有生力量。同时,加固右侧那段被轰击最甚的墙体,我看其根基已有松动,需防敌军集中突破。”
说话的正是庄小维。
他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墙边,指着关隘的防御布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货栈的货物摆放。
常青山闻言,先是下意识地想反驳,一个商人懂什么打仗?
但随即,常青山顺着庄小维所指看去,仔细一想,却发现这几句话竟直指要害!
示弱诱敌,是眼下提振士气、消耗敌人的有效手段。
而右侧墙体的问题,他也注意到了,只是连日苦战,来不及仔细处理。
连敏公主深深看了庄小维一眼,她对军事并非一窍不通,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连敏公主问:“常将军,以为如何?”
常青山抱拳,态度已然不同:“殿下,万老板所言甚是!末将即刻安排!”
连敏公主点头,随即转身,面向关墙上下的将士们,运起内力,清越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关隘:
“将士们!”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我知道,你们很累,很苦,很多人失去了并肩作战的兄弟!”连敏公主的声音带着真挚的情感,“看着这关隘的伤痕,看着你们身上的血迹,本宫心中,与你们一样悲痛,一样愤怒!”
连敏公主停顿了一下,凤目含威,扫过每一张望向她的脸:“但是,我们身后,就是三济的土地!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妻儿,有我们的家园田亩!盖伦弑父篡位,倒行逆施,如今又派兵来屠戮我们的亲人,践踏我们的家园!我们,能退吗?”
“不能!”起初是零星的回应,随即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没错!我们不能退!”连敏公主铿然拔出手中的佩剑,剑尖直指关外敌营的方向,“本宫今日在此,与你们同生共死!落霞关在,我们在!落霞关亡,我们亡!我们要让张文渊知道,三济的儿郎,没有孬种!要让盖伦知道,他的屠刀,吓不倒我们!”
“誓死追随殿下!保卫三济!保卫家园!”
群情激昂,原本低落的士气在这一刻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连敏公主的亲临和这番话语,如同给干涸的土地注入了甘泉。
常青山看着这一幕,虎目微湿,心中对公主的敬佩达到了顶点。
庄小维站在角落,看着连敏公主挺拔而坚定的身影,看着她轻易便调动起数千人的情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位公主殿下,确实非同一般!
是夜,落霞关内外都陷入了大战前的死寂,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敌营隐约传来的号角声,提醒着人们危险的临近。
连敏公主住在了中军大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