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掌柜靠谱吗?咱们市价才卖三文,他钱多烧得慌,开出八文钱的批发价?
别到时候收了书,又反悔想要压价。”
“靠谱!”
王大虫拍着胸脯保证,生怕李斯文不信。
毕竟八文钱的批发价,比市价翻了近三倍,有本事混成一家掌柜的,肯定不是冤大头。
往前凑了几步,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相当的笃定:
“公子你是不知道,去年冬天咱从汤峪到京城,给他家送订好的果蔬,不巧赶上暴雪封路,大半车都被冻成了次货。
按理说该狠狠压价,可福兴书坊的掌柜二话没说,按原价收了,还多给了两贯钱,说‘王老哥冒着雪送菜,不能让你亏了’。
后来和徐管家念叨这事才知道,福兴书坊背后是河间郡王府。
豪爽大气,最讲究一个‘信’字,向来不干当场变卦的缺德事!”
“那某就放心了。”
原来是河间郡王,那就不叫个新鲜事了。
看李崇义便能知道,他老子李孝恭绝对是个敞亮人。
再加上为了避免皇帝猜忌,李孝恭这些年放歌纵马,远离朝政,却更得陛下宠信,连年赐下封赏。
可谓是家大业大,根本不差这仨瓜俩枣。
看着王大虫急到额头大汗的模样,李斯文咧嘴笑了笑。
这老伙计跟他一路走南闯北,当车夫,当扈从,做事向来踏实,既然他敢打包票,想来不会有差。
再说了,一批书册罢了,亏又能亏几文钱,毛毛雨啦。
把账本还了回去,抬眼望向工坊西侧的厨房。
夕阳把炊烟染成了金红色,肉香裹着酱油的咸鲜,混着葱花的清香,勾得人肚子直叫。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工坊炖的五花也该出锅了,合该今天好好庆祝一下。”
“哎!”
见自家公子放过这茬,王大虫松了口气,小心将账本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厨房跑,同时道:
“公子稍等,咱去催催伙计,让他们多盛点肥的!”
侯杰一闻到肉香,顿时忘了刚才审问小贩的烦心事,拉住李斯文的胳膊就往厨房拽:
“走走走,某从早上到现在,就啃了俩个干馒头。
刚才审那仨混球的时候,肚子已经叫得跟打雷似的,现在可得多吃两碗!”
走到院角时,正巧瞥见薛礼领着两个亲兵,把那仨小贩押进角落里的柴房。
李斯文放慢脚步,凑到薛礼耳边,小声吩咐道:
“看紧了这仨人,别让他们串供。
要是明天送到官府,有人来赎,你派两个身手好的亲兵跟着。
叮嘱他们别靠太近,首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看看他们最后去了哪,又接触了谁。”
薛礼不动声色的轻轻颔首:“公子放心,某晓得,这仨人某会分开关押,柴房外也留了人守着,跑不了。
对了,刚才亲卫将他们仨浑身搜了几遍。
除了几枚铜钱,身无长物,体格也像寻常百姓,不太可能是长孙家的人手。”
李斯文心里一动,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这反倒更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这仨人就是被推到明面上的挡箭牌,真正的黑手还藏得更深。
两人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孙思邈已经先行一步,站在了台阶上,青布药箱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