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其然一直觉得邹建春在象州说一不二,但他更多认为,邹建春只是这样对待象州的下级,对待省里的同事和领导,多少还是会给些面子的。然而,如今邹建春的决策,明显是将省委副书记路北方的决策抛诸脑后,显得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郭其然欠了欠身,愣了一下,说道:“邹书记,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路书记当时考虑到当前抗旱和扶贫的严峻形势,担心处理果农会引发更大的矛盾,已经作出了不处罚的决定。若是现在推翻这个决策,再去抓人,会不会影响大局的稳定?”
“影响大局稳定?不依法办事,就能稳定大局了吗?”邹建春停下脚步,瞪着郭其然,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失望,“要我说,维护大局稳定和处理动手烧船的果农,这是两码事,并不冲突。路北方作出这样的决定,只能说明他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而我作为市委书记,必须从全局出发,维护政府的尊严和法律的权威。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能有任何的含糊和妥协。”
郭其然深知邹建春的脾气,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再改变。于是,郭其然再次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抓人?”
邹建春眼神坚定:“就去抓人!让公安部门立刻介入此事,对参与砸船的果农进行调查取证,该抓的抓,该罚的罚!烧毁价值几千万元的船,还不承担责任,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不能让违法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必须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郭其然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邹书记,我这就安排人去水涠岛。”
郭其然原本在路北方不同意再追责果农这件事上,有过疑虑,有过动摇。但是,他也想着若是罚点钱,可以弥补一下丁长征那边的损失;而且当天他还挨了打,这口恶气也一直憋在心里。因此,邹建春如此执意有此行动后,郭其然也不执恸地反对了。
从邹建春办公室出来,郭其然就给长洲岛公安分局的局长常香南打电话,将邹建春的意思传达给了他。
常香南就是那晚带队前往涠岛救郭其然,却被果农打得狼狈逃离的五名民警之一,而且那晚他就是牵头人。
接到电话后,常香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狠厉,复仇的欲望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咬牙切齿道:“郭市长,好!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果农知道,船不是白烧的,这水涠岛,也不是他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常香南立刻召集手下精干警力,部署抓捕计划。
他深知此次行动,既是市委书记的意志,同样也关乎自己和手下的面子,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而且,这也是一个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挽回自己和手下的尊严。
于是,他组织了60名警察,打算前往水涠岛抓捕那天晚上烧船之人。
很快,警车呼啸着停在长洲岛码头,接着,三艘海上接驳船驶来。常香南一挥手,警员们纷纷上船,并按照预定计划,分散成三队,直扑参与砸船的那几个果农的果场。
这些天,果农田志喜、田志民以及老金等果场老板和工人们,都在果园里忙着抗旱。大家将水库里的水抽起来,浇灌着各处的果树。
而且,在他们劳作时,看到路北方答应帮着修建的蓄水池已经开始动工,这让他们满心欢喜……
然而,这份短暂的喜悦很快就被打破了。
常香南带领的警察如神兵天降般抵达了水涠岛。
田志喜正弯着腰给果树浇水,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他直起身子,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群警察正朝着他的果场走来,他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桶,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警察同志,这是出什么事啦?”
常香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身后的警察一挥手,大声说道:“把他带走!”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田志喜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