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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 别人的风景,自己的牢笼(1 / 2)

第1020章:别人的风景,自己的牢笼

踏入镜面的那一瞬间,礼铁祝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喝醉了的巨人,从桑拿房里直接扔进了南极冰盖。

前一秒,还是劫后余生、抱团取暖的“社死病友交流会”,气氛尴尬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温馨。

下一秒,天旋地转。

没有失重感,也没有撕裂感。

那感觉,就像你打游戏,地图加载到99%的时候,突然断网了。你的角色卡在一个黑不溜秋的,什么都没有的界面里,背景音乐还他妈是循环播放的系统提示音。

“欢迎来到……嫉妒地狱。”

那个温柔得能滴出水,又充满了无尽诱惑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同步响起。

礼铁祝打了个哆嗦,不是冷的,是腻的。

这声音,太他妈熟了。

他每次刷短视频,刷到那些卖三无美妆产品、教你“三招拿捏男人心”的网红,就是这个调调。听着像是在关心你,其实是想掏空你钱包,顺便再给你洗个脑。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礼铁祝心里默默吐槽,“这地狱的门迎,业务水平比我们那旮瘩(gā da,东北方言,意为‘地方’)洗浴中心的公主都高。”

他睁开眼,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们站在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间里。

没有天,没有地。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全都是……光幕。

无数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光幕,像一个巨型马赛克,拼接成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每一块光幕,都在直播。

直播着一个“别人”的,幸福生活。

左手边一块光幕上,一个英俊的男人单膝跪地,为一个满脸幸福的女孩戴上璀璨的钻戒,背景是巴黎铁塔和漫天烟火。

右手边一块光幕上,一个穿着背心裤衩的老大爷,在公园里被一群孙子孙女簇拥着,他笑得满脸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头顶上一块光幕里,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站在纳斯达克的敲钟台上,意气风发,接受着全世界的欢呼。

脚底下那块光幕里,一对平凡的夫妻,正围着一张小餐桌,给他们刚满周岁的孩子,唱着跑调的生日快乐歌。

豪门盛宴,天伦之乐,功成名就,柴米油盐……

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关于“幸福”的形态,都在这里,24小时无间断,高清无码,沉浸式VR直播。

礼铁祝感觉自己不是进了地狱。

他是被拉进了一个宇宙级的,超级豪华版的,朋友圈。

而且,还不能屏蔽。

你只能看。

眼睁睁地看。

看着别人过着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看着别人拥有你求而不得的东西。

看着别人脸上的笑容,再想想自己银行卡的余额。

“淦……”礼铁祝的嘴角抽了抽,“这不就是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刷短视频的日常吗?”

你刷到一个博主,今天提了法拉利。

你酸了。

你接着刷,又刷到一个博主,娶了个肤白貌美的老婆。

你更酸了。

你再刷,刷到一个美食博主,正在吃一顿你一个月工资都吃不起的日料。

你酸得牙都快倒了。

最后,你刷到了一个跟你一样的社畜,在发视频哭诉自己今天又被老板骂了。

你心里瞬间就平衡了,甚至还想给他点个赞,留个言:“兄弟,加油!奥利给!”

礼铁祝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地狱,杀人不用刀。

它用朋友圈。

就在这时,所有的光幕,都黯淡了下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块光幕,还亮着。

那块光幕,悬浮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像一块巨大的电影银幕。

光幕之中,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美到令人窒息的女人。

一袭月白色的长裙,不沾半点尘埃。三千青丝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她的五官,像是女娲毕设的得意之作,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如果说沈狐的美,是侵略性的,是妖冶的,是让你想犯罪的。

那么这个女人的美,就是高洁的,是清冷的,是让你只敢远观,连一丝亵渎的念头都不敢生的。

她就像挂在九天之上的,那一轮清冷的,皎洁的明月。

美则美矣,毫无温度。

礼铁祝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那阅人无数的直觉告诉他,这娘们儿,比刚才那个把自己活成悲伤证明题的营盘,难对付一百倍。

营盘的悲伤,是明着来的,是“我就是要让你痛苦”,像个耿直的壮汉。

而这个女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她只要站在那里,让你看着她。

你就会自己,痛苦起来。

因为你会不自觉地,拿自己跟她比。

然后发现,自己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就是“嫉妒”的雏形。

女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月光洒在冰冷的墓碑上。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龚赞的身上。

龚赞正一脸猪哥相地,痴痴地看着这个女人,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他那双狍子耳朵兴奋地抖动着,显然,他那贫瘠的审美词库里,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美景了。

女人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带着怜悯的,冰冷的弧度。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她的声音,就是刚才那个温柔又诱惑的声音,但此刻听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女王般的气场。

“我叫郎月,是这里的地狱长。”

“这里的游戏规则,很简单。”

郎月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一点。

她面前那块巨大的光幕,画面一转。

那是一个无比盛大,金碧辉煌的宴会。

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香槟美酒,觥筹交错。

而在宴会的最中央,一个男人,正微笑着,将一块切好的,顶级的和牛,喂到沈狐的嘴边。

那个男人,比龚赞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还要英俊十倍。他穿着一身高定的手工西装,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而沈狐,那个在龚赞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离我远点”的高冷模样的九尾狐仙,此刻,却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那双狐媚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爱意。

她张开嘴,顺从地,吃下了那块和牛。

然后,还调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酱汁。

那个男人看着她的动作,宠溺地笑了笑,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为她擦去了嘴角的污渍。

轰——!

礼铁祝感觉自己身边,像有一座火山,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他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龚赞身上那股子冲天的,混杂着震惊、愤怒、和屈辱的酸味。

那酸味,浓得像一缸陈了八百年的老醋。

“不……不可能……”龚赞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里的画面,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

“假的!这都是假的!沈狐她……她不可能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