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记住,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还是要厚道,不然等哪天真遇上了狠角色,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郎必先是好一番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言,至于这些人听进去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论如何,不论是郎必用,亦或是张松一行人,此刻都是低垂着头,表情肃穆,一言不发。
“行了,多说无益,咱们非亲非故,今日我言尽于此。”
郎必先一声叹息,对张松一行人道:“以后你们与我弟弟不要再来往了,就当你们认识的那个郎二爷已经死了,都走吧。”
张松一行人立时抬起了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哥……”
郎必用刚开口,立刻便被郎必先打断,“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把嘴闭上!”
郎必用愣住,完全没想到,他这位大哥今日会如此决绝。
好半晌,见张松一行人还未离去,郎必先冷漠道:“你们还不走?今儿不管饭。”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张松一行人最后看了眼酒坊内的郎必用,这才缓缓离去。
此刻的郎必先,就好比一个操刀手,助自家弟弟完成了割袍断义。
郎必先看向沉默的郎必用,“觉得我太绝情?认为我管的太宽?”
郎必用仍旧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
“真正的朋友,并不是要在一块吃了多少顿酒,也不是论一起去逛过几回青楼,更不是看是不是一块睡过哪个姑娘!”
“而是能在你失意时,甚至是在你走投无路时,能不能、愿不愿拉你一把。”
“你口中的那些兄弟,但凡你哪天没钱请喝酒,立刻就会是另一种嘴脸。”
郎必先说道:“有些人,可以同富贵,不能同患难,也有些人,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郎必用继续沉默。
“自今日起,没我同意,你不可踏出家门半步。”
郎必先一声长叹,“回家之前先去跟同仁堂的孙医师说一声,老八的医药费,晚点我会去结,让他先给老八治伤。”
郎必用一言不发的往外便走,临出门时,倏地驻足,“哥,他们虽然是群人见人嫌的地痞无赖,但在我看来,他们比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还要干净。”
说罢,他径直离去。
郎必先不由得蹙眉,望着自家弟弟离去时的背影,没来由的有股陌生之感迅速袭上了心头。
恍惚间,他突然觉得,他那个素来听话的弟弟,一去不回头了。
又或者说,这四十年来,他压根就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这个弟弟。
“啊哈哈。”
许是多喝了几碗酒,朱投渐渐放的开了,他一只手臂搭在了郎必先的肩头,“真是没想到,贤弟你在这安福县的威信这么高。”
“嗐,谈不上什么威信。”
郎必先自恍惚中回神,“我也不过是对这些人知根知底罢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家里的独子,被宠坏了。”
“你们别看他们在城里趾高气昂的,但其实啊,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此次官府征兵,他们中有好几人都被选中,我那个弟弟前些日还想让我去官府走走关系,不过被我拒绝了。”
朱投不禁问道:“那这些人岂不是要去当兵了?”
“没有。”
郎必先摇头,“听说他们在家里大闹了一场,逼的他们老爹老妈没办法,往官府砸了不少钱,这才划去了他们征兵簿上的名字。”
朱投感叹一声,“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