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帆影消失在海平面尽头时,深秋的寒意已悄悄浸透了渔村的晨雾。陈念雪把刚冲洗好的嫩芽照片夹进渔村专属的相册,指尖触到纸面残留的油墨香,忽然想起牧民说过,逐溪蓝的嫩芽最忌骤冷,便连忙起身往花田走去。
滩涂旁的浅渠结了层薄冰,小宝正蹲在地里,用撕碎的干草小心翼翼地围在嫩芽周围,像给它们搭起一座座迷你暖棚。“昨晚下了霜,我担心嫩芽扛不住。”他抬头看见陈念雪,指了指覆盖在土面上的塑料薄膜,“李星辰说这样能保温,还不耽误透气。”女孩提着小喷壶走来,壶里是兑了温水的溪水,“刚测了土壤温度,比昨天高两度,应该能护住嫩芽。”
李星辰蹲在花田边缘,手里拿着牧民寄来的回信,信纸边缘沾着冰原的细雪。“牧民说逐溪蓝在冰原要经历三次霜打才会开花,咱们这里气候温和,或许能提前绽放。”他把信递给众人,纸上画着逐溪蓝的生长周期图,旁边用歪扭的汉字写着:“花肥需隔十日施一次,遇雨天要挖沟排水,冰原已飘雪,嫩芽若遇寒潮,可盖松针。”
陈念雪立刻把这些要点记在笔记本上,又翻出相机拍下塑料薄膜下的嫩芽:“等下次寄照片,给牧民看看咱们的防护措施,让他们也放心。”小宝已经拿起铁锹,在花田周围挖起浅沟,“按照牧民说的,雨天排水很重要,咱们提前做好准备。”女孩则去后山收集松针,口袋里揣着小布袋,“松针比干草更保暖,还能当天然肥料,一举两得。”
冬日的渔村格外安静,海风卷着细雪掠过滩涂,花田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像盖了层白绒毯。四人每天都会踩着积雪去查看逐溪蓝,小宝用木棍轻轻拨开积雪,女孩则仔细观察嫩芽的状态,李星辰负责调整塑料薄膜的角度,让阳光能充分照射,陈念雪则记录着每天的气温和嫩芽生长情况。
有一次寒潮突袭,夜里的气温骤降到零下,四人放心不下,半夜披着棉衣来到花田。塑料薄膜上结了厚厚的冰,小宝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呵气融冰,女孩则把提前准备好的热水袋裹在毛巾里,放在薄膜边缘取暖。“千万别冻坏了。”女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着薄膜下依旧翠绿的嫩芽,眼眶微微发红。李星辰找来更多干草和松针,一层层铺在薄膜上,“这样能阻挡寒气,应该能撑过今晚。”
天亮时,寒潮退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花田上。四人揭开覆盖物,看见嫩芽不仅没有冻伤,还长出了新的小叶,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蓝晕。“成功了!”小宝欢呼着抱起女孩,陈念雪连忙按下快门,定格下这雪中的生机。李星辰笑着点头:“牧民说的没错,逐溪蓝的生命力比咱们想象中更顽强。”
转眼开春,渔村的冰雪消融,花田的老株抽出新芽,逐溪蓝也长势喜人,叶片从浅绿变成深绿,叶尖渐渐透出紫色。四人忙着给花田松土、施肥,陈念雪的相册里又多了许多照片:新抽的嫩芽、泛紫的叶尖、众人劳作的身影,还有寄来的冰原照片——冰原的逐溪蓝也已破土,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娇嫩。
清明过后,逐溪蓝的枝头冒出了花苞,米粒大小的花苞呈淡紫色,像缀在枝头的小星星。女孩每天都会蹲在花田旁,数着花苞的数量,小宝则按照牧民的嘱咐,减少浇水频率,增加日照时间。“牧民说花苞期要少浇水,不然容易掉苞。”李星辰拿着水壶,小心翼翼地给花田补水,“再等半个月,应该就能开花了。”
陈念雪特意给冰原寄去了花苞的照片,背面写着:“花苞已现,静待花开,渔村春风正好,盼君共赏。”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包渔村的新茶,那是清明前采摘的嫩芽,带着山海间的清香。
花开的那天,渔村的清晨被一片紫色点亮。逐溪蓝的花苞竞相绽放,淡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中心是嫩黄色的花蕊,微风拂过,花海泛起紫色涟漪,香气弥漫在整个渔村。四人站在花田旁,久久说不出话,陈念雪举起相机,从不同角度记录着这美好的瞬间,镜头里,紫色的花海与远处的湛蓝大海相接,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这时,远处的海面上驶来一艘渔船,船头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冰原的牧民,他们带着冰原的花种,跨越山海而来。“我们来赴约,看渔村的逐溪蓝。”牧民首领笑着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里面是冰原最新的花肥,“听说你们的花开花了,我们特意赶来,还想和你们一起培育新的花种。”
女孩拉着牧民的手,把他们领到花田旁:“你们看,逐溪蓝在渔村也能绽放,和冰原的一样美!”小宝则拿出种植笔记,和牧民交流着培育心得,李星辰忙着给牧民泡茶,陈念雪则举起相机,拍下牧民与逐溪蓝同框的画面,相册的扉页“山海共生”四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海风轻拂,花香阵阵,冰原的来客与渔村的守护者围在花田旁,说着彼此的故事,分享着种植的喜悦。陈念雪忽然明白,逐溪蓝不仅是跨越山海的花种,更是连接心灵的纽带,它在冰原的风雪中扎根,在渔村的暖阳中绽放,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与坚守,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跨越山海,绽放出最美的光芒。
而这本承载着时光与温度的相册,还在不断增厚,里面记录着花的生长,人的相守,还有山海相通的美好心愿,在岁月中静静流淌,等待着下一个春暖花开。
牧民们在渔村住了下来,临时安顿在村头闲置的老屋里,屋里被陈念雪等人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摆着刚摘的野菊,透着淡淡的清香。每日天刚亮,牧民们便跟着小宝往花田去,他们熟稔地辨认着逐溪蓝的生长状态,指尖拂过花瓣时,眼神里满是珍视。牧民首领阿古拉随身带着一本磨得边角发毛的笔记,里面记满了冰原种植逐溪蓝的细节,从风雪天的防护技巧到花期的温度把控,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一本,他毫无保留地把这些经验念给众人听,陈念雪坐在田埂上,一字一句记在笔记本上,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阿古拉便拿起树枝在地上画图讲解,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意融融。
相处日久,大家渐渐熟络起来,牧民们带来了冰原的特产——晒干的野果、手工鞣制的兽皮,还有用冰原矿石打磨的小摆件,分给渔村的村民;村民们则领着牧民们熟悉渔村的环境,带他们去滩涂赶海,教他们辨认贝类和海藻,傍晚时分,海边总能看到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身影,渔网在夕阳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满载而归的渔获透着新鲜的海味,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烤着鲜鱼,喝着渔村自酿的果酒,说着冰原的风雪与渔村的潮汐,不同的生活轨迹在此刻交织,满是温馨。
这天午后,阿古拉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粒通体雪白的花种,种子表面泛着细微的光泽,像裹了一层薄霜。“这是冰原的雪绒花,只在极寒的崖壁上生长,花瓣像雪一样白,开花时能散出淡淡的寒气,夏天摆在家里能降温。”他把花种递给陈念雪,语气带着期待,“我们想试试,能不能让雪绒花在渔村扎根,要是能成功,夏天你们就能少受点暑气了。”
陈念雪捧着花种,指尖轻轻摩挲,心里满是欢喜,却也隐隐有些担忧:“雪绒花耐严寒,可渔村夏天潮湿闷热,会不会很难存活?”李星辰蹲在一旁,接过一粒花种仔细观察,沉吟道:“或许可以试试模拟它的生长环境,找阴凉通风的地方种植,夏天用井水降温,再盖上透气的遮光布,应该能创造出适合它生长的条件。”小宝立刻附和:“后山有片松林,树荫浓密,土壤也肥沃,正好适合种雪绒花,我们可以先开辟一小块试验田。”
说干就干,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小宝带着牧民们去后山松林清理杂草,挖松土壤,特意在地里埋了几层碎石,方便排水;李星辰研究着降温方案,用竹片搭起简易的遮阳棚,又找来粗陶盆,装满井水放在试验田周围,利用水汽降温;陈念雪则按照阿古拉的嘱咐,把雪绒花种泡在温水中催芽,每天仔细观察种子的变化,记录下催芽的温度和时间,生怕出一点差错。阿古拉站在一旁指导,时不时弯腰调整土壤的湿度,嘴里念叨着:“雪绒花发芽时不能晒强光,土壤要保持微湿,不能积水,不然种子容易烂掉。”
催芽的日子里,陈念雪每天都会早早来到松林,掀开盖在种子上的湿布查看情况。第五天清晨,她惊喜地发现,几粒雪绒花种已经冒出了细小的白芽,像针尖一样娇嫩,她连忙叫来众人,大家围在试验田旁,看着嫩芽破土而出的模样,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可没过几天,意外却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渔村,狂风把遮阳棚吹得东倒西歪,雨水顺着山坡灌进试验田,没过多久,地里便积了水。
暴雨停歇后,众人赶到松林时,心里都凉了半截。试验田的土壤被泡得泥泞不堪,刚冒芽的雪绒花蔫蔫地趴在地里,不少嫩芽已经发黄枯萎。阿古拉蹲在地里,看着受损的幼苗,眉头紧紧皱着,语气带着失落:“都怪我没考虑周全,忘了渔村雨季雨水多,没做好防洪措施。”小宝连忙安慰:“别难过,我们再试试,这次多挖几条排水沟,把遮阳棚固定牢固,肯定能护住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