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北方的生意,脸上带着笑意:“杜世叔,您家产的葡萄酒,真是神了。
——上个月刚送了几坛来京,只给相熟的几家尝了尝,没成想这几日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玉液琼浆’。
连礼部的王老大人都派人来问,能不能预定十坛,说是要给老太太做寿用。”
他翻出刘管事记的单子,推到杜尚清面前:“您瞧,这才半个月,预定的单子就排到下个月了,库房里现存的那点货,已经订出去三分之一。
依我看,不如趁这势头扩大生产?再多开几个酒坊,咱们往北边的藩属国也运些,保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刘管事也在一旁点头:“大少爷说得是,现在京城里都以能喝上杜家的葡萄酒为时髦,扩产确实是好主意。”
杜尚清却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忙。这葡萄酒之所以金贵,就在于产量少,工艺细。
真要是敞开了卖,用不了半年,就成了寻常货色,哪还能有现在的价?”
他看向子叔大公子,解释道:“这叫‘饥饿营销’。越是难得,越有人惦记。
咱们现在每月只出五十坛,定价比寻常酒水高上三倍,照样有人抢着要。
看似卖得少,利润却比敞开供应高得多——上个月的账,你们也看过,光葡萄酒的利,就抵得上其他货加起来的一半。”
大公子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世叔是说,故意吊着胃口?让他们觉得这酒稀罕,才肯出高价?”
“正是。”杜尚清笑道,“你想,若是满大街都是,谁还会把它当宝贝?
现在预定要排队,送礼拿得出手,宴请时摆上一坛,那是面子。
这‘面子’二字,在京城可是最值钱的。”
刘管事在一旁听着,抚掌道:“大人这主意高!小的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听说这么卖货的。
难怪那些大人宁愿等一个月,也非要订这酒,原来是图这份面子!”
吉世珩原本与杜家兄弟玩闹,听到这里也凑了过来,挑眉道:
“杜大叔这招够损的,我爹前几日还念叨,说国师府的酒窖里要是能存几坛杜家葡萄酒,才叫体面。
看来我得赶紧让我爹来订两坛,晚了怕是又没了。”
杜尚清笑着摆手:“世子想要,我让人送两坛过去便是。”
“那可不行。”吉世珩反倒正经起来,“规矩不能破,该排队排队,该付钱付钱,不然岂不是坏了杜大叔的‘饥饿营销’?”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鹏轩看着账册上的预定记录,心里彻底明白了——这限量的法子,看似慢,实则是细水长流的聪明账。
他对杜尚清越发佩服:“还是世伯想得深远,这事就按您说的办,咱们绝不扩产,把这‘稀罕’二字守牢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账册上那一串串数字上,仿佛都透着金闪闪的光。
杜尚清知道,在这繁华的京城,生意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饥饿营销”,不过是他铺开的第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