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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罗志清极为坦诚,曹河县跑风漏气(1 / 2)

焦杨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把茶杯往桌面上放了放:“这事我也听说了点风声,说是要去曹河?”

罗志清点点头,从抽屉里摸出包红塔山,抽出一支,又在桌上顿了顿,才点上火。烟雾在煤炉的热气里缓缓上升,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消息是从市委那边传出来的,”罗志清吸了口烟,“上周市政府和市委开联席会议,研究曹河县国有企业改革,有领导在会上提出来,说曹河那个摊子,得派个有魄力的同志去。有人就提了朝阳县长的名字。”

焦杨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而罗志清是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党组书记,同时兼任县委副书记。按说,焦杨在党委序列里排在罗志清前面,可这一个多月来,焦杨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准,定位定得很准,从来不在罗志清和所有人的面前摆县委书记的架子。

焦杨心里清楚。她知道,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临时代管县委工作,“代管”这两个字很有讲究——不是“主持”,是“代管”。这是组织的一种非常特殊的用人方式,临时管一下。以自己的资历、能力和水平,都不足以胜任县委书记一职。反倒是常务副县长罗志清,这一个多月到东洪县之后,所有工作都以稳字当头,这是准确把握了作为代管县政府工作的党组书记应有的职责。

所以,焦杨有事没事就往罗志清办公室里跑。两人有事说事,配合得倒也默契。

此刻,罗志清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拎起炉子上的水壶,给焦杨的茶杯里添了热水。他的办公室不大,十五六平米的样子,墙上挂着东洪县地图和“为人民服务”的横幅,书架上的书大多是政策文件和理论读物和经济类书记,玻璃板

焦杨没接话,等着罗志清往下说。

“不过那只是个联席会议,不是五人小组会,更不是常委会。”罗志清弹了弹烟灰,“研究人事为时尚早。再说了,郑红旗同志现在还是副市长兼曹河县委书记都管不住,朝阳县长就算过去,最多也就是给个市长助理或者市政府党组成员。不然曹河那摊子事,一个县委书记怕是不够用。”

这话说得实在。焦杨知道曹河县的情况——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工人工资发不出,群众上访成了家常便饭。郑红旗以副市长身份兼任县委书记,都感到吃力,要是换个普通县委书记去,怕是更难打开局面。

“罗县长,”焦杨换了称呼,语气更亲近了些,“依您看,这事能成吗?”

罗志清没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吸了口烟,眼睛眯起来。他今年四十二岁,在市委统战部当了八年办公室主任,又在平安县干了三年统战部长。

之所以说是冷板凳,那是因为统战部虽然也是常委部门,但对比去组织、政法甚至宣传这些部门来讲,统战部门的工作实在是太虚了。单位没有什么具体的事,那么个人自然就不会有平台和成绩。

坐冷板凳的经历,让他对官场的人和事有了更深的体会。

“从东洪县本身来讲,”罗志清缓缓开口,“朝阳县长有能力、有人脉、有资源。他要是留在东洪,对咱们县是好事。但是——”

他顿了顿,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敢跟你打个赌,朝阳县长十有八九得去曹河。”

作为主持工作的党组书记,这话说出来犯忌讳,自由越俎代庖之意,焦杨眉毛一挑:“这话怎么说?”

罗志清笑了,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焦杨同志,你年轻,家庭条件好,老爷子在东洪啊也有影响力,这些年顺风顺水。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们这些坐过冷板凳的人的想法。”

这话说得直白,但焦杨不觉得刺耳。罗志清说得对,她父亲是东洪的老领导,虽然退下来,但门生故旧遍布东洪。她三十出头就当上副县长,不能说和这个没有关系。

“您说,我听着。”焦杨态度很诚恳。

“组织用人,有大逻辑。”罗志清又点了支烟,“曹河现在是什么情况?国有企业改革推进不下去,工人闹事,群众上访,财政吃紧。郑红旗副市长兼着县委书记,那是没办法的办法。可副市长能天天蹲在县里吗?不能。所以曹河缺个能实实在在扛事的县委书记。”

“那也不一定非得是朝阳县长……”

“为什么非得是他?”罗志清接过话头,“因为他上面有人,有资源,有胆量啊。曹河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人去了,要么被不一样,他在省里有关系,市里也有人说话,有些事他敢碰,有些人他敢动。我都听说了,组织上已经给几个人谈话,大家宁愿当县长,都不愿去曹河当书记!”

焦杨听明白了。这不仅仅是能力问题,是胆量问题,是底气问题。

“再说了,”罗志清压低声音,“于伟正书记刚到东原不到一年,需要打开局面。曹河这个硬骨头要是啃下来了,那就是他的一大政绩。用朝阳县长这样的人去啃,最合适不过。”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煤炉里的煤块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水壶又开始嘶嘶作响。

焦杨忽然问:“那要是朝阳县长真走了,东洪县这边……”

罗志清看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朝阳如果调走,县长位置就空出来了。按常理,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党组书记接任县长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常理”?

“焦杨同志,”罗志清把身子往前倾了倾,“说句实在话,我到东洪县来,肯定是想当这个县长。如果还当副县长,我何必从平安县调过来?平安县是咱们东原条件最好的县,潜力大,压力小。可组织上既然让我来了,我就得把工作干好,至于最后怎么样,那是组织考虑的事。我现在心态很平,能到东洪来,我有个努力,但真的来了,反倒是释然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话说得坦诚,反倒让焦杨对罗志清多了几分好感。是啊,没有哪个领导干部一上来就想搞腐败、当贪官。到了新岗位,特别是这种被重用的岗位,谁不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您觉得曹河那摊子事,朝阳县长真能摆平?”焦杨换了个话题。

罗志清想了想,摇摇头:“难。曹河的问题,已经不是单纯的国有企业改革问题了。那是历史遗留问题、社会问题、稳定问题交织在一起啊。”

他笑了笑又说:“焦杨同志,我说句实在话,现在让你去曹河当县委书记,你扪心自问,工作能干得下来吗?”

焦杨脸上微微一热。当县委副书记不到一年,主持县委工作一个多月。平日里处理日常工作还行,可真要去曹河那种地方,她心里确实没底。

“我干不下来。”她老实承认,“但您应该可以。”

罗志清摆摆手:“别给我戴高帽。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所以说,朝阳县长去曹河,是大概率的事。不是他有多想去,而是那个位置需要他这样的人。也不是他有多不怕得罪人,而是有些人不敢得罪他背后的关系。”

话说到这里,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不是个人意愿能决定的,是形势比人强。

“对了,”她忽然想起件事,“全市工业观摩交流会,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这边怎么配合?”

罗志清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方案基本定了。咱们县看三个点:坤豪农资、环美人发和东洪石油。路线也规划好了,从县界进来,一路看过去,最后在县委会议室开座谈会。”

焦杨翻看着方案,点点头:“市里对这次观摩很重视,于书记、王市长都带队,各县区党政一把手、分管工业的副县长都参加。这是四季度的最后一次督导,我看也是给各县区加压鼓劲。”

“压力不小啊。”罗志清叹了口气,“14之后,上面对经济指标抓得越来越紧。国民生产总值、工业增加值、财政收入,月月排名,季度通报。咱们东洪县底子薄,这几年虽然有些起色,但在全市还是中游。”

“所以这次观摩很重要。”焦杨合上文件,“不仅要展现成绩,也要让市领导看到我们的困难和打算。有些政策支持,该争取的还得争取。”

两人又聊了些具体工作,直到下班。罗志清亲自把她送到办公室门口,这才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同一时间,曹河县政府会议室里,气氛依然颇为紧张。

郑红旗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主位,手里夹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位副市长兼曹河县委书记,今年四十三,到了曹河之后,两鬓已经添了白发,梁满仓可以撂挑子不干,但他这个年龄,是必须咬着牙撑下去的。

他面前摊着一份文件,黑色加粗的标题写着《关于全市工业观摩交流会有关事项的通知》。

县长梁满仓坐在他左手边,正在汇报准备工作情况。梁满仓五十出头,圆脸,微胖,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把玩手里的茶杯。

“……红旗市长,侯成功副市长专门打电话交代了,”梁满仓说,“除了看高粱红酒厂,最好再选三四个问题比较突出的点位,然后找一些工人代表,让于书记和市领导了解一下国有企业现在的真实情况。”

郑红旗没说话,只是继续抽烟。

侯成功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之前在企业和机关工作多年,对县里情况了解多是理论上的。他让选问题突出的点位,本意是好的,想让领导看到真实情况。可真实情况往往是复杂的,甚至是难堪的。

“红旗市长,您看……”梁满仓试探着问。

郑红旗终于开口:“明天就要来了,方案都还没定下来,本来我应该陪着书记市长去调研的。但是同志们,你们自己看看,九县二区,只有我们的方案被退回来?东方同志,你这个副县长,到底是能力问题还是态度问题?”

苗东方却不以为然:“我承认我有问题,但上面就没有问题吗?咱们天天被市里批评,说工作没干好,说经济指标上不去。这次正好,让领导们也来看看基层到底什么样子。于书记和侯市长都没在基层干过,总觉得解决问题容易,可实际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他越说越激动:“就知道开会,就知道排名。经济总量低的县开会坐后排,这不就是变相羞辱吗?压力给了,支持呢?政策呢?资金呢?”

梁满仓打断道:“侯市长考虑得全面啊,但选群众代表的时候,要加强管理。不能什么人都当代表,万一现场出什么问题,让于书记下不来台,咱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郑红旗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却让苗东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东方啊,”郑红旗把烟按灭,“干工作不能怨天尤人嘛。曹河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我们工作没做好。伟正书记可是批评过,不要一遇事就谈环境,环境不好,难道就不干工作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几个常委和副县长都抬着头,看着书记和县长两个外来干部犯难。

“就按我说的办,”郑红旗一锤定音,“选高粱红酒厂一个分厂作为考察点,座谈会也放在厂里。工人代表就从酒厂选,现场和书记交流。其他点位不看了,时间不够。”

管工业的副县长苗东方笑了笑说道:“红旗市长,我插一句啊,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这样的调研,可是意义不大啊。”

苗东方还想说什么,郑红旗摆摆手:“小苗县长,你要搞清楚,观摩团一天跑两个县,在咱们县有效工作时间最多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跑四五个点,才是走马观花,没什么意义。”

郑红旗知道班子里的刺头多,就又说:“这样,我亲自给郭志远秘书长打电话,向他汇报这个方案,请他跟于书记、王市长请示。”

说着,郑红旗示意秘书拿来大哥大。电话接通了,郭志远在那头听郑红旗说完,沉默了几秒钟。

“红旗,你考虑得周到啊。”郭志远说,“时间确实是个问题。再说了,有些问题,你就是把省委赵书记请来,现场也解决不了,我同意你这个方案。”

“不过,”郭志远语气严肃起来,“一定要保证观摩期间的稳定。千万不能出任何乱子。曹河的情况你也知道,群众情绪不太稳定,万一……”

“您放心,”郑红旗保证,“我会亲自抓,确保万无一失。”

挂了电话,郑红旗对梁满仓说:“就这样定了。你马上安排下去,路线、现场、代表,每个环节都要有人负责。特别是安保,让公安局孟伟江亲自抓。”

梁满仓应了声,给郑红旗又发了支烟,其他的班子成员,是一支没给。

郑红旗坐在会议室里,梁满仓为郑红旗又点了支烟。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远处传来学校的放学铃声,悠长而沉闷。

郑红旗抽了口烟,扫了一眼在坐的班子里的干部,看着一个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心里就知道,问题的核心在这个会议室。而真正要动曹河县,必须要大刀阔斧的动干部。

而至于国有企业包袱太重,历史欠账太多,职工安置困难,社会矛盾突出都是浮在面上的问题。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些干部发展问题无从谈起!

而时间,恰恰是曹河最缺的东西。

第二天,12月11日,清晨七点。

曹河县城关镇的主干道上,公安局副局长孟伟江穿着棉大衣,手里攥着对讲机,站在路边。他今年四十五岁,主持公安局工作半年多,正处在这个“主持”能不能去掉的关键时期。

冬天的早晨很冷,哈出的气都是白的。街上已经清扫过了,县里面唯一一台洒水车刚过去,路面湿漉漉的。沿街的店铺大多还没开门,只有几个早餐摊冒着热气。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各点位汇报的声音:

“十字路口正常。”

“供销社门口正常。”

“县界交接处正常。”

孟伟江稍稍松了口气。这次观摩对曹河县很重要,对他个人也很重要。如果能平稳度过,他这个“主持”也许就能转正。要是出了岔子,别说转正,现在的位子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孟局,”一个年轻民警跑过来,喘着气,“棉纺厂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

孟伟江心里一紧:“怎么回事?”

“早上五点多,棉纺厂宿舍区就有人聚集,现在人越来越多,得有上百号人。我们的人去问,他们说是要上班,可今天棉纺厂停产检修,根本不上班。”

孟伟江脸色变了。棉纺厂是曹河县的老大难问题,厂子半停产,工资发不出,职工经常上访。前段时间厂里要卖地自救,又和城关镇产生了土地纠纷,闹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