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还是有寿数的好。”
林青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无寿数束缚,便会滋生无尽贪欲,万物走向毁灭。”
拓跋砚骂声戛然而止,眼中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
他挣扎着坐稳身子,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目光紧紧盯着林青:
“你什么意思?”
“十五年前,草原各部征战不休,年年南下劫掠,死伤无数,气运散乱,早已是强弩之末。”
林青淡淡道,
“你拓跋砚虽为六王之一,却也护不住部族子民,今日被其他部落侵袭,明日便可能被大乾清剿,即便没有我,
拓跋部也撑不了多久,你又能活几年?”
拓跋砚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不语。
林青说的是实话,当年草原四分五裂,
各部族为了水草、牛羊相互厮杀,日子并不好过。
他虽勇猛,却也深知部族困境,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当年容纳气运只是一个巧合,这也能怪我?”
林青继续说道,指尖金色气运微微流转,
“这几年,拓跋部子民安居乐业,牛羊成群,孩童能读书,
老人能安享晚年,这难道不是你当年想要的吗?”
拓跋砚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心中的怨愤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渐渐消散。
是啊,这十五年,拓跋部再也没有经历过战争,族人不必再为生存而厮杀,孩子们能进入学堂读书,
部族的牛羊越来越多,工坊也越来越多。
这一切,都是归附大乾、容纳气运后才有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释然:
“你说的...是实话。”
“我从不说虚言。”林青颔首。
拓跋砚抬手示意拓跋烈和族人退下。
拓跋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林青,
终究还是带着族人躬身退了出去,轻轻放下门帘。
穹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一时变得平静。
草原的风从门帘的缝隙中吹进来,
带动着毡毯轻轻晃动,油茶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拓跋砚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小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六王割据,相互攻伐,谁也不服谁,现在六王没了五个,日子反而好起来了,真是怪哉。”
林青平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十五年,我看着草原一点点变化,看着族人的日子越来越好,心中其实...很感激你。”
拓跋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只是...我不甘心啊!我拓跋砚一生征战,
从落魄之人到日逐王,本有恢复先祖荣光的机会,却一朝落败,满盘皆输,
现在人也活不了多久,真是...荒谬!”
“寿数有定,强求不得。”林青淡淡道,
“你虽少了几年寿数,却换来了部族百年的安稳,相比之下,孰轻孰重,你心中自有定论。”
拓跋砚点了点头,叹息一声:
“你说得对...部族的安稳,比我个人的寿数重要得多,
我拓跋砚一生,能为部族换来百年太平,也算是值了。”
他顿了顿,看向林青,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只是...我死后,草原会不会再次陷入混乱?大乾会不会?”
“不会。”林青语气坚定,
“你放心吧。”
拓跋砚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