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仅仅是躲避追捕的逃亡者。晋升大乘后期,身负古神遗泽,手握混沌之道,他已有了主动落子的资格。此去孽镜地狱,他要借那混乱之地为棋盘,以自身为诱饵与利刃,不仅要搅得往生殿与修罗族鸡犬不宁,更要在这幽冥界,打下属于他混沌之道的根基!
混沌渡虚舟在灰暗的幽冥虚空中无声穿梭,其速如电,其迹如烟。晋升大乘后期,阎不羁对力量的掌控更为精妙,舟身流转的灰金色符文与周遭死气完美交融,若非修为远超于他者刻意探查,极难发现其行踪。
越靠近孽镜地狱,周遭的环境便越发显得光怪陆离。空间的色彩变得粘稠而扭曲,时而泛起病态的紫红,时而沉入绝望的幽蓝。虚空中开始漂浮着一些破碎的、仿佛由凝固的罪业与执念构成的孽垢结晶,散发着诱人堕落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一些意义不明的低语和癫狂的笑声自虚无中传来,扰人心神。
数日后,前方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阴影。
那并非山脉,也非大陆,而是一片由无数面巨大、破碎、相互折射的镜面构成的诡异区域。这些镜面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平滑如湖,有的棱角狰狞,它们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拼接、叠加在一起,构成了这片被称为“孽镜地狱”的绝地。镜面之中,倒映出的并非眼前的景象,而是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扭曲画面,有生灵的过往罪业,有未来的恐怖幻影,更有一些根本无法理解的抽象图案。
仅仅是远远望去,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拉扯进去,被那无数的镜面分割、折射,最终迷失。
这里,是罪孽的展览馆,是因果的扭曲之地,也是无数逃亡者、野心家、疯子的聚集地。
阎不羁收起混沌渡虚舟,悬停在孽镜地狱的外围。他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且混乱,强行驾驭法宝闯入,极易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被随机传送到某面孽镜的内部世界。
他收敛气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随即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流光,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镜面迷宫的边缘靠近。
刚刚踏入边缘区域,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笼罩而来。他感觉自身的“存在”仿佛被投入了万花筒,意识微微眩晕,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重叠。一面看似近在咫尺的镜面中,突然映照出他曾在魔渊杀戮的景象,那血腥与暴戾被放大了数倍,带着浓郁的怨念冲击他的心神。
“哼,区区镜影,也敢乱我道心?”
阎不羁心念不动,混沌核心微微旋转,一股清凉、包容的意蕴流转全身,那些幻象与冲击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粉碎,未能撼动他分毫。他的混沌之道,连归墟的“无”都能直面,何况这些具象化的“业力”折射?
他继续深入,身形在无数镜面的夹缝中灵活穿梭。这些镜面之间的路径错综复杂,且并非固定不变,时而会有新的镜面凭空生成,堵塞去路,时而旧的镜面会崩塌,露出新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混乱的气息,有阴冷的杀意,有贪婪的窥视,也有绝望的哀嚎。
显然,已经有不少“居民”注意到了他这个新来的闯入者。
“嗖!”
一道漆黑的、由纯粹怨念凝聚的骨刺,悄无声息地从一面镜子的反射死角射向阎不羁的后心。
阎不羁头也未回,反手一指点出,指尖灰金色混沌死气一闪,那怨念骨刺便如同遇到克星般瞬间消融瓦解。
“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目光扫向骨刺射来的方向。那面镜子后,一道模糊的鬼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瞬间融入镜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