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让它彻底安分,反而越是显得别扭,尾端轻微的颤动也越发明显。
狗和狗尾巴是两种生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无奈之下,他不再与这条固执的尾巴较劲,转而重新专注于眼下的探索。
既然这里的确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卧室,那么所有一切理应有迹可循,也就没什么特别值得害怕或者慌张的地方。
凭借对房间布局无与伦比的熟悉,他默默地开始在脑海中绘制地图。
这里是书桌的位置,那么方才绕过的那个角落,应当是空置着的的才对。
可偏偏——那里赫然安放着一个对现在的他来说格外巨大的鸟巢。
……自己,真的,曾经养过鸟类宠物吗?
他再次努力回忆,却依旧一无所获。
唯有一种与先前那种莫名悲伤如出一辙的沉重情感,再次汹涌地涌上心头。
就像是自己曾经永远地失去了什么极其珍贵的事物,伤口至今未曾愈合。
他使劲眨了眨眼,将眼眶的热意逼回去,连带着那抹哽咽吞回喉咙深处。
按照记忆,容腿空间正对出去的地方,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他的床。
而床旁的床头柜侧边,贴着一盏小夜灯。
只要能摸到那盏灯,只要能点亮久违的光明,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清晰可见。
有了明确的努力方向,即便四周依旧一片黑暗,可内心似乎已是豁然开朗。
他主动放低身体重心,以一种越来越熟练的姿态匍匐向前,小心翼翼地避开椅脚与散落在地的杂物。
经过一番谨慎的摸索前进,他的前爪爪垫触及到了一片笔直向上、高耸入黑暗的“山壁”。
棉布织物的触感熟悉而令人感到安心,布料还残留着洗涤剂的淡淡清香——那是床单垂落下来的边缘。
到了,他的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鼓足勇气一跃而上,却又在关键时刻泄了气。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他根本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身体到底缩小了多少倍,也对这具身体的掌控程度缺乏足够的自信。
他几乎能够清晰地想象出,自己在半空中失去平衡后的狼狈模样——
那条讨厌的尾巴会胡乱地摆动,四条腿会无助地在空中扑腾挣扎。
总之,他最终只会极其不堪地“咚”一声,重重摔落回冰冷的地面上。
想要像那些网络视频中的小狗那样轻而易举地跳上去拆家,对现在的他而言显然不现实。
内心涌起的烦躁让他低头,本能地想要去撕咬什么东西来发泄,却只是徒劳地咬到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他猛地愣住了,下意识地举起前爪,触碰着自己的前胸部位。
除了一层毛茸茸的毛发之外,什么都没有摸到。
可怎么感觉……这里原本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对?
他努力回忆了片刻,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最终他只好暂时放下这个困惑,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这个实际的问题上。
他打算换一种更加稳妥可靠的方式上去——比如说,爬。
变成狗爪的手指彻底失去了人类指节所带来的、灵活而精确的抓握能力,他只好用相对尖锐的爪尖,尽可能勾住床单的纤维。
然后,整个胸口紧紧抵住床沿边缘,后爪也拼命地往上寻找支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