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大世界内,此刻已彻底化作一片混沌。
地水火风肆虐,大道重归鸿蒙。
在这混沌中央,许清的身影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焚烧因果的混沌道火,更有无尽的混沌道雷自虚无中生发,不断劈落,洗涤着他的道躯与神魂。
突然,他睁开双眼,感应到了盘宇与地皇氏的相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两位前辈,这个情,许清记下了。”
随后,他再次闭上双眼。
与地皇氏、盘宇等人的因果斩断后,许清在混沌之地静坐了数千年。
他在调整自身状态,为接下来最为艰难、也最为关键的一步做准备,那便是斩断血脉亲缘的因果。
相较于其他因利益、争斗或道谊产生的牵连,源自同宗同源的血脉因果,斩断起来最为麻烦,也最为耗费心神。
毕竟血脉因果那是自出生便自带的,他从出生到现在,所产生的血脉因果盘根错节,最为复杂。
他开始了由外及内、由疏至亲的剥离这血脉因果。
首先是剪除与那些血脉淡薄、相隔不知多少代的普通许家族人之间的因果线。
这些线条相对纤细,伴随着混沌道火的灼烧,无声无息便化为虚无。
相应的,在玄黄大世界的许家族地内,那些关系浅薄的族人,对于许清这位传奇族长的印象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隔了一层浓雾,记忆中的形象不再清晰。
随后,逐步剪除,然后轮到了族中的高层。
功德殿许杰、内务殿许桥、外务殿许松等等,这些曾与他并肩管理家族的核心人物,他们与许清的因果线更为粗壮一些。
道火灼烧时,许清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血脉源头方向的悸动与抗拒,但他道心强大,毫不动摇。
于是,在这些高层的心神中,关于族长的具体样貌、共同经历的重大事件细节,迅速剥落、消散。
他们只记得家族曾有一位强大的族长,带领家族走向辉煌,但那位族长是谁,是何模样,却再也想不起来。
再往上,便是与他关系更为密切的二叔许梁、太上长老许铭等人。
斩断这些因果时,引发的涟漪更为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许梁某日正在处理宗法事务,忽然感觉到心头一阵莫名的空落与悲伤,仿佛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挖走,他却不明白缘由,只能怔然许久。
“老朽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
许铭在闭关中惊醒,老泪纵横却不自知,只觉一份沉甸甸的寄托与牵挂莫名消失了,道心都不由震荡。
许家族地内,宗祠内,那供奉在最高处的名字,无声无息地淡去,最终彻底消失,连带着其下记载的丰功伟绩也化作一片空白,仿佛从未存在。
家族主峰,一道莫名的力量,将整座主峰封印,主峰之上,古梅树在摇曳,好似在哭泣。
广场中央,那尊曾凝聚了无数信仰与敬仰的雕像,其上的容貌开始模糊,蕴含的无上道韵也随之逸散,最终变成了一尊无法辨认面容、仅具人形的石像。
族谱的第一页,也在此刻变得一片空白。
许家族人修为普遍不高,对于这种源自因果层面的抹除,感受并不强烈,只是隐约觉得家族历史似乎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环,却又无从查起,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