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员一愣,缓缓抬头,小心翼翼问道:“您难道没有......”
沈筝懂了。
这老小子早上肯定摸鱼了。
“其他人都跟许大人出去了?”沈筝环视屋内一周问道。
“是、是......”吏员在袖子里擦了把手,低头答道:“早晨点过卯后,许大人便带他们出去了,应是......要再估一遍怀府田产和铺子的市值,以便后面处置......”
“那你呢?”沈筝拉开椅子,和庄知韫并排而坐,轻笑问道:“早晨干嘛去了?”
吏员直接吓出一脑门汗,“噗通”一声,一个“黛玉式跪姿”跪在了沈筝面前。
“大人恕罪!卑职早、早晨嘴馋......为买吃食擅离户房两刻,错过了来传话之人,罪该万死!”
嘴馋?
沈筝暗叹吏员的实诚。
若换做她,她就要说自己肚子疼,跑茅厕去了。
“你先起来。”沈筝看着他缓缓起身,才继续道:“如今正是处置怀公望产业的关键时刻,同僚看着、百姓盯着,容不得半点马虎。你今日为买吃食擅离职守,本官便罚你......做六张‘临时离岗’牌吧,要大,要醒目。一张户房用,另五张给其他曹房。”
“临时......离岗牌?”吏员一怔。
沈筝点头:“往后若再遇一人值守,有要事需离开的话,便在房外挂上此牌,注明归来时辰,免得百姓跑空、干等。”
吏员没想到,沈筝此时此刻竟还想着百姓。
错愕半瞬后,他立即答道:“卑职领命!卑职做好牌子后,便亲自交给其他五房吏员,再将您的原话告诉他们,绝不让百姓干等!还、还有,卑职往后不会再擅离买吃食了......”
沈筝颔首,示意他坐下。
他屁股尖刚刚沾上椅面,便见庄知韫将契书都推了过来。
在庄知韫催促的目光下,他小心翼翼拿起,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两刻钟后,过割后的契书到了沈筝手中。
看着庄知韫离开的背影,沈筝开始在脑子里琢磨回礼。
余家人对她的付出和爱意永远都沉沉的,但她不想做一个只会汲取的晚辈。
......
一日后,卯时三刻。
数辆马车、数架囚车从府衙出发,经过闹市,往城门而去。
沿途百姓见状愣了,一边追着车队跑,一边讨论道:“余大人今日便要出发了吗?怎的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肯定是因为押了贪官啊!”有人跑了两步便气喘吁吁,但还是下意识抬腿追赶,“若余大人不押贪官回京的话,肯定会提前告诉咱他多久走的,都怪怀公望......若不是他,我们岂能连余大人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我呸!什么‘最后一面’?大清早的,说什么屁话!”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诶——等等我啊,我跑不动了!”
百姓们追了一路,车队后的人也越来越多。
待阳光把柳阳府城拥入怀中时,车队缓缓经过了城门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