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年三十,一早志生和简鑫蕊就收拾好,准备去海南岛。
飞机降落在三亚凤凰机场,一股温热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南京冬日的清冷截然不同。依依兴奋地小脸通红,扒着机窗一直看到飞机停稳,嘴里不停地欢呼:“到啦到啦!妈妈,我看到好多椰子树!”
志生看着依依雀跃的样子,脸上也不自觉地漾开笑容。他一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想去掏手机看看工作信息,却被简鑫蕊轻轻挽住胳膊。她今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墨镜推在头顶,显得格外明媚动人。“戴总,从现在开始,彻底放假,天大的事也等年后再说。”她声音带着笑意,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志生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反手握住简鑫蕊的手:“听老板的。”
他们入住的是亚龙湾一家临海的度假酒店,房间阳台正对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一进房间,依依就尖叫着冲向阳台,扒着栏杆看楼下星罗棋布的泳池和远处白色的沙滩、翻滚的浪花。“爸爸妈妈!我们快去游泳!去沙滩!”
年三十的下午,阳光正好,不那么炽烈,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志生换上略显紧绷的泳裤,有些不好意思地被穿着靓丽泳衣的简鑫蕊和迫不及待的依依拉到了沙滩上。
夏正云远远的跟着这一家三口,尽量的让这一家三口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
脚踩在细软温热的沙子上,听着海浪有节奏的哗哗声,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蓝,志生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感觉连日来的疲惫和昨天晚上花五千块钱吃顿饭的纠结,似乎真的被海风吹散了不少。
“爸爸!快来看!我找到贝壳了!”依依蹲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小小的白色贝壳,像捧着珍宝。
“哇,真漂亮!我们找个瓶子装起来。”志生蹲下身,和依依一起研究那枚小小的贝壳。简鑫蕊拿着相机,在不远处笑着捕捉父女俩的温馨瞬间。
接着便是依依心心念念的堆沙堡。志生这回真是实打实地当了“大力士”,用租来的小铲子吭哧吭哧地挖沙,垒砌。简鑫蕊则负责精细活,用小巧的工具给沙堡雕琢门窗,还用捡来的贝壳和海草做装饰。一家三口通力合作,一个虽然不算宏伟但充满童趣的沙堡渐渐成型。依依脸上、身上都沾了沙子,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夕阳西下,将海天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他们回房间洗漱,换上新衣,准备去吃年夜饭。
酒店的自助餐厅装饰得年味十足,又融合了热带风情,琳琅满目的美食从中式佳肴到海鲜大餐应有尽有。志生看着价格,心里还是习惯性默算了一下,但看到简鑫蕊从容地领着依依挑选食物,依依看着巨大的龙虾和精致的蛋糕两眼放光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脸上也露出放松的笑容。他主动拿过盘子,给依依夹了她垂涎已久的巧克力瀑布草莓,又为简鑫蕊取了她喜欢的刺身。
“喝点香槟?”简鑫蕊举杯示意。
“好,过年嘛。”志生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微笑着与她碰杯。杯中金色的气泡升腾,映照着餐厅璀璨的灯光和窗外深蓝色夜幕下隐约的海平面,也映照着一家人轻松愉悦的脸庞。
席间,依依叽叽喳喳地说着下午的见闻,志生和简鑫蕊耐心听着,不时交流几句对接下来几天行程的安排,气氛温馨而融洽。那顿五千块的法餐带来的冲击,在此刻家庭团聚的幸福感面前,似乎变得遥远而模糊了。
吃完饭,他们回到房间的阳台。远处有零星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虽然不如内地城市密集,却也别有一番风情。依依被志生抱在怀里,指着烟花兴奋地叫嚷。
志生忽然想到儿子亮亮,那天早上有急事没送儿子,虽然向儿子解释了两次,并说了对不起,儿子还是不开心。
往年放烟花时,儿子总是放不够,自家放完了,还要看别人家的放,一直看到没人再放了,才回家,后来挣到钱了,买的烟花多了,亮亮总是拉着自己一起放烟花,开心得跳跳蹦蹦的,现在自己却没有机会陪儿子放烟花,陪着别人的孩子看烟花。
儿子现在也在放烟花吗?是谁陪着他放,是明月吗?
志生的思绪一下子回到桃花山,回到了自家的老宅,想起去年放烟花时,虽然和明月离了婚,但还给明月围上围巾,和明月站在一起看儿子放烟花。
志生的神情的变化,让简鑫蕊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志生肯定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儿子,想到了老家,但这也是人之常情!简鑫蕊决定,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间,让志生知道依依是他的亲生女儿,也许志生知道后,心里会好受一点,但她不知道怎么和志生开口说这事。
简鑫蕊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得更紧了些,嘴角扬起一抹安心而满足的弧度。她知道,志生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家里,但正在以他的方式,慢慢地、真正地融入并享受他们共同努力所换来的生活。
海风轻柔,涛声阵阵,伴随着远处隐约的爆竹声,构成了这个南海之滨独特的除夕夜交响。在这个远离传统家乡的地方,他们的小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充满阳光与海浪气息的团圆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