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姐——正是那老妇人——的细剑在距老头咽喉寸许处停住,因为老头左腕上的九颗竹珠已散开,如活物般环绕在他周身,其中三颗正对着风姐的眉心、咽喉和心口。
“好身手。”老头冷笑,“可惜还不够快。”
风姐不为所动:“够用即可。”
双方僵持之际,王瑾仪的声音从茶棚后方传来:
“竹影九卫向来形影不离,今日只见其三,另外六位何在?”
老头面色微变,转头看见王瑾仪不知何时已站在茶棚后门处,轻纱拂面,姿态从容。
“王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老头沉声道,“既然认得竹影卫,当知我等奉命行事,还请小姐莫要为难。”
王瑾仪缓步走入茶棚:“为难?是你们在为难我。我只想知道,枢密院为何要拿我?”
老头眼神闪烁:“小姐心中应当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王瑾仪在茶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我一个深闺女子,何德何能劳动竹影卫大驾?”
茶棚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双方僵持不下。
老头死死盯着王瑾仪,忽然道:“小姐可还记得上月十五,在慈恩寺后山见到了什么?”
王瑾仪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上月十五,慈恩寺后山……她确实去过那里,为了给病重的母亲祈福。记忆中,那日雾气浓重,她在后山迷了路,似乎……
“那日我只见浓雾弥漫,山径难辨,险些跌落山崖。”王瑾仪谨慎地回答。
老头目光如炬:“当真只见浓雾?”
王瑾仪心中一动,那日记忆的碎片忽然拼接起来——浓雾中似乎有兵器相交之声,还有……一抹明黄色的衣角。
明黄色!那是皇室才能使用的颜色!
她脸色微变,这一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老头的眼睛。
“看来小姐想起来了。”老头语气转冷,“那日你在慈恩寺后山撞破之事,关系重大。奉命请小姐回去,也是为了保护小姐。”
王瑾仪心念电转。若真如她所想,那日撞见的是皇室秘事,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但“请”回去保护?恐怕是灭口更为准确。
她轻轻放下茶杯:“若我说,那日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可信?”
老头摇头:“小姐是聪明人,当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王瑾仪叹了口气:“既然如此……”
她忽然抬手,将杯中茶水泼向空中。与此同时,风姐袖中射出一枚弹丸,在空中与茶水相撞,爆开一团浓密的烟雾。
“走!”王瑾仪低喝。
丁三丁五同时发难,逼退对手,四人迅速退入茶棚后的树林。
竹影卫三人紧追不舍,然而刚入林中,就触动了早已布置好的机关。无数竹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虽不致命,却有效地阻滞了他们的脚步。
“不必追了!”老头挥手制止手下,“林中必有更多埋伏。”
他望着王瑾仪等人消失的方向,面色阴沉:“发信号,通知其他六卫,目标已确认向南河镇方向逃窜。另禀报上头,王瑾仪可能已察觉慈恩寺之事的真相。”
一名伙计取出竹笛,吹出一串奇特的音调,如同鸟鸣,却暗含韵律。
远处的王瑾仪听到这声音,脚步微顿。
“小姐,怎么了?”风姐关切地问。
王瑾仪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在召集同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南河镇地界。”
“我们去哪儿?”
王瑾仪目光坚定:“去该去的地方。既然已经卷入漩涡,逃避已无用处。我要亲自查明,那日在慈恩寺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取下一直佩戴的玉佩,递给丁五:“你去一趟琅琊王府,将此物交给王妃。就说……瑾仪有难,求姨母相助。”
丁五郑重接过玉佩,闪身离去。
王瑾仪望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轻纱下,她的眼神不再迷茫。既然命运将她推入这场风波,她唯有直面而上。
“风姐,丁三,我们走。”她提起裙摆,步入密林深处,“这场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