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祥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膝盖麻木得没有知觉,他低着头,不敢看杨斌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学生。“爸,我……”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杨斌打断他的话,走到沙发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把玩着,“你知道小棠这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齐瑞祥的身体僵了僵,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她肯定受了很多苦。”
“猜到?”杨斌嗤笑一声,将烟扔在茶几上,“你根本猜不到!她刚出月子,就因为思念你、担心你,患上了产后抑郁,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有一次,她抱着念念在阳台上站了整整一夜,要不是我起夜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杨斌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的疼惜难以掩饰,“你倒好,在金三角‘英雄救美’,活得风光,把我们一家人都抛在脑后。”
齐瑞祥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裤腿,指节泛白。“我对不起小棠,对不起您和阿姨,更对不起念念。”
“对不起三个字,值多少钱?能让小棠的失眠好起来吗?能让念念的童年没有爸爸的缺席吗?”杨斌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说小棠刚生完孩子,最需要人照顾,顾家的事自有警方处理,轮不到你去拼命!你呢?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说走就走,连个电话都很少打回来!要不是苍鹰偶尔给我报个平安,我都以为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齐瑞祥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我那时候太急了,允希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
“是没想到会拖到现在,还是懊悔只拖到了现在?”杨斌打断他。
“爸……”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地里挤出来的,想解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杨斌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沓a4纸,那架势直接让齐瑞祥不停的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他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答案,怕这一阵子的亏欠,真的要用“离婚”两个字来收尾。
杨斌终于抬眼,浑浊的眼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打火机“咔嗒”一声亮起,蓝色的火苗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烟雾缓缓吐出,在他面前织成一片模糊的网。
“字面意思。”他的声音很沉,像砸在石板上的冰雹,“小棠签好字了,早知道你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先签字。”
齐瑞祥的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杨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软肋上——他没法否认,当初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这个家排在了顾允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