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脸色变了变,想再开口,可这一次,她不知道该往哪推。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比刚才更慌。
她其实心里明白,今天这事的确有些说不清,但她本能地想把事情扣在秦淮如头上——谁让自己家东西不见,偏偏她又最惹她讨厌?
可是现在雨柱不说话,又不反驳,反而显得她像在胡搅蛮缠。
她心里又急又怕。
怕什么?
怕事情反转。
怕雨柱突然看透一切。
怕那条布条被看出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何雨柱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他不说。
他说了,那人就会躲得更深。
他要逼那人自己露出来。
所以他故意回避。
故意沉默。
故意让每个人都抓不住他的反应。
空气里的压抑因为他的沉稳而变得更加诡异,像一张透明的网,慢慢收紧。
秦淮如下意识靠近他半步,像是被这压抑的气息吓到了。她的肩轻轻触到他的衣袖,那触碰几乎微不可察,却让她心底忽然安稳了一分。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愿意相信他。
就在这即将凝固的沉默中,何雨柱突然把那布条轻轻一折,声音不重,却在死寂的院子里清晰得刺耳——
布料被指尖揉动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贾张氏像被惊到,后退半步。
而就在下一瞬——
何雨柱抬起头,眼神越过众人,落在某个方向。
那一眼,静得像刀。
而那方向的人影,悄悄缩了一下肩。
秦淮如察觉到了,也顺着看去。
秦淮如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那影子她认得。
可她又不敢相信。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花了,可那缩肩的动作再次出现,让她从骨子里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她喉咙发紧,几乎要挤出一句话,却又被那股慌意堵住了声音。
就在她心底乱成一团的时候——
何雨柱微微垂下眼,神色像是在忍某种突然而至的烦躁。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局面。他一向讨厌麻烦,此刻却不得不站在这混乱里,像被迫成为唯一能将混乱压下去的人。
他轻轻吐了口气,胸腔沉沉的。
其实他现在特别想回屋。
想脱掉满是油烟味的外衣,想让耳朵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争吵里离开,想让眼睛离开那些虚伪、诡异、阴沉的目光。
更重要的是——
他突然特别想喝一碗热腾腾的鱼汤。
是那种用小火炖得奶白的,用姜片提鲜,用葱丝去腥,汤面薄薄一层油光,看一眼都能让人心里的火散一散、烦一烦、累一点、苦一点……都跟着化开了的那种。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念头:
——怎么偏偏在这种乱糟糟的时候,他会想到鱼汤?
他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擦着那块破布条。
布料带着微微的粗糙感,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不是为了这块破布,也不是为了面前这些嘴碎的人。
他是在为秦淮如压着。
可压久了,人也会累。
而那碗他突然想喝的鱼汤,就像他心里渴望的一个喘息口,一种能让他暂时忘记所有麻烦的东西。
可现在——别说鱼汤,他连回屋的那一步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