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日本人……”
这五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蓝胭脂的耳膜，刺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不……不可能！曼娜不会的！”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颤抖。她想起曼娜最后那空洞死寂的眼神，想起她反复念叨的“那双眼睛”……难道极致的悲痛和仇恨，真的足以让一个人彻底迷失，投向不共戴天的仇敌？
那名工作人员只是撇了撇嘴，带着一种“事实胜于雄辩”的冷漠表情离开了，留下蓝胭脂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门口，被巨大的震惊和混乱所包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知晓部分剧情的穿越者，她清楚冯曼娜在原剧情中确实有过一段迷失。但这一次，有了她的介入，以及万志超和宋勉的提前布局，事情真的会简单重演吗？曼娜的“投敌”，会不会另有隐情？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这会不会是救国会的安排？是那个“孤雁”计划开始了？
但这个念头随即被她压下。如果这是绝密任务，宋勉绝不会向她透露分毫。她此刻表现出来的任何“知情”或“不信”，都可能打乱上层的部署，甚至危及曼娜的安全。
她必须演下去，演一个被好友“背叛”，震惊、痛苦且愤怒的普通学员。
蓝胭脂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酝酿出符合此刻心境的表情——难以置信、受伤、以及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她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向了宋勉的办公室。
“报告！”她甚至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宋勉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背影显得有些沉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眉头微蹙：“蓝胭脂？什么事这么慌张？”
“宋教官！他们……他们说曼娜投靠日本人了？这是真的吗？”蓝胭脂冲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语速又快又急，眼眶恰到好处地泛红，“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她一定是被逼的，或者……或者有什么苦衷！”
她紧紧盯着宋勉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宋勉的目光与她对接，深邃而平静，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他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让蓝胭脂的心悬得更高。
“我们也很遗憾。”宋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惋惜，“冯曼娜学员，在其父母事发后，情绪极度不稳定，对组织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和怨恨情绪。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她于昨夜擅自离岗，并通过某些渠道，主动接触了日方人员。目前，基本可以确认……她已叛变投敌。”
他的话语清晰、冷静，逻辑上毫无破绽，完全坐实了冯曼娜的叛徒身份。
蓝胭脂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宋勉的表演无懈可击，她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事实，还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无论如何，她此刻必须相信这就是“事实”。
“怎么会……这样……”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低下头，肩膀垮了下来，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疲惫与悲伤（这悲伤半真半假，为曼娜的命运，也为这无奈的局面）。“我们……我们不是一起发誓要报效国家的吗……”
“人心难测，尤其是在巨大的变故面前。”宋勉走到她身边，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蓝胭脂，我知道你和冯曼娜感情深厚，但事已至此，你必须认清现实。她选择了她的路，而你，还有你的路要走。不要让个人的情感，影响你的判断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