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华的目光最后落在嬴荡身上。
“荡,随我直取中军,斩他将旗。”
“好!”
赢华抬头看天。子时三刻,月正中天。
他将定秦剑高举,剑尖指向百乘大营。
没有怒吼,没有号角。
三万骑兵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漫过平原,涌向那片被佛光笼罩的营地。
月光是冷的,风是腥的。
张辽趴在马背上,身体前倾,几乎与坐骑融为一体。
一千轻骑跟在他身后,马蹄裹着厚布,踏在干硬的泥土上只有沉闷的噗噗声,如同夜兽的脉搏。
远处的百乘大营越来越近。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映出哨塔上昏昏欲睡的卫兵轮廓。
更显眼的,是营地中央那片朦胧的金光。
数千僧侣围坐成圈,梵唱声随风飘来,低沉、绵密,带着某种诡异的穿透力,听得人头皮发麻。
张辽抬起右手,五指并拢,向下一切。
身后的骑兵同时勒马,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一千人,一千匹马,在距离敌营两百步的阴影里静止,只有马匹粗重的呼吸声。
营地的防御比预想的还要松懈——也许是因为太过自大,有可能是白天南越军的败退,让他敌军有些傲慢。
西侧的栅栏只有一道,守军稀疏,时机正好。
张辽从箭囊抽出一支鸣镝,搭弓,仰射。
“咻——啪!”
尖锐的啸音划破夜空,在最高点炸开一团微弱火光。
几乎是同时,营地东侧传来密集的破空声——那是太史慈带人动手了。
哨塔上的卫兵接连中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栽落塔下。
“杀!”
张辽低吼,一千狼骑如离弦之箭,轰然撞向西侧栅栏。
木质栅栏在披甲战马的冲撞下碎裂。
张辽一马当先,刀光一闪,两名仓促迎来的百乘步兵便身首分离。
鲜血喷溅在脸上,温热而粘稠,他舔了舔嘴角,眼中凶光毕露。
“冲进去!直奔中央!”
狼骑如尖刀插入营地。
马蹄踏翻营帐,刀锋斩断绳索,睡梦中的士兵惊醒,还没来得及摸到武器就被铁蹄踏过。
惨叫声、惊呼声、兵刃碰撞声骤然爆发,瞬间撕裂了梵唱的庄严肃穆。
但百乘军的反应比预想中快。
“敌袭——!护法!”
一声浑厚的大吼从营地深处传来。
紧接着,张辽看到了一幕奇景。
原本跪伏在地接受加持的士兵,突然齐齐起身。
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金光,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抓起武器就冲向狼骑。
望着这一幕,众人心里大惊。
如果今夜不主动夜袭,敌军可能会先一步攻城。
这些百乘士兵,眼睛里泛着金光,完全无视黑暗,实力也极为强悍。
更麻烦的是,从营地各个角落涌出了另一群人:剃度武僧。
他们赤裸上身,皮肤涂满金粉,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手持沉重的降魔杵,结阵而来。
“铛!”
张辽的战刀与一根降魔杵狠狠碰撞,火星四溅。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座下战马悲鸣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