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刘楠在李焕的印象中向来是唯唯诺诺，甚至有点阿谀奉承的模样，所以在李焕看来，刘楠也没有胆子来干这个事情。
当然，最让李焕感到困惑的是，他自认对这位逐渐淡出核心业务的老臣一直颇为优待。不仅保留了其高管职位与丰厚薪酬，更让其持有公司股份，足以让他实现财富自由。
刘楠完全没有铤而走险的必要。
会不会是调查出了差错？李焕忍不住再次确认。
可能性很小。顾英华神色笃定，将一份标注详尽的报表推到李焕面前，我们对近一年所有供应商变更记录进行了系统性梳理，发现了一个清晰的异常模式。
有几家供应商恰好在半年前完成替换，而他们所供应的零配件，正好与近期青橙手机出现的质量问题高度吻合。
他是如何绕过层层监管的？李焕追问。
手法相当隐蔽。顾英华整理了下思路，详细解释道：首先，他精心挑选了几家供应非核心零配件的厂商。接着，利用招标流程获取这些供应商的技术参数和工艺细节，然后将这些关键信息泄露给几家与他关系密切的代工厂。
凭借刘楠提供的技术资料，这些代工厂很快就仿制出了外观几乎一致的产品。之后，他利用自己在公司多年经营的人脉网络，逐步将这些代工厂纳入合格供应商名单，最终完成对原有供应商的全面替代。
移花接木的策略十分高明。由于涉及的不是核心元器件，加上刘楠在公司的资历和地位，使得这个过程中即便有人察觉异常，也多半选择保持沉默。更值得注意的是，顾英华顿了顿，刘楠很巧妙地利用了与蓝总表面上的密切关系，让其他人误以为这些调整都是经过高层默许的。
李焕缓缓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寒意——最信任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掩护。
见李焕陷入沉思，顾英华继续汇报道：这几家通过刘楠关系进入供应链的新供应商，虽然获得了技术参数和工艺细节，但由于自身加工能力有限，生产出的产品外观虽可乱真，质量却相去甚远。
更关键的是，他加重了语气，制造业本就利润微薄。为了在支付刘楠的好处费后仍能盈利，这些供应商只能在原材料和工艺上偷工减料。当这些劣质配件被装配到我们的手机上，质量问题也就不可避免了。
李焕沉默良久，指尖的香烟渐渐燃尽。尽管不愿相信，但摆在面前的证据链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痛心的事实。
涉案金额有多大？他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低沉。
初步估算在两千万左右。顾英华如实相告。
这个数字让李焕陷入更深的困惑。两千万绝非小数目，但对市值数千亿的橙子科技，或对持有公司股份的刘楠个人而言，却也不足以让他铤而走险——即便经过多轮融资稀释，刘楠手中不到1%的股权，也足以让他安享富贵。
他究竟图什么？李焕喃喃自语，目光投向窗外林立的高楼，心中很是不解。
顾英华轻轻放下另一份文件：他图什么似乎并不是关键，当下关键的是如何处置这件事，是直接请有关部门过来还是让他自行离开？”
“这样吧，我找他谈一次。”李焕最后决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