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丰面露难色,良久方道:“时机紧迫,还是……不过去了。”向祝宛如投去歉然一瞥。
众人皆知他与叶灵珊的关系和境况,毕竟感情之事难以强求,需得顺其自然,遂都不再多言,再三叮嘱丘丰小心后,就送他离开了青竹山。
沧州,单城。
城南,日月轩。
近来日月轩的生意一落千丈,一来聚义山的事情过后,云山门就将整个沧州管控了起来,对其它几州来访的人严加盘问,惹得来沧州做生意的人在这两个月中已经锐减了七八成;二来两个月前,拍卖行来了几个人,况掌柜这些日子基本上都和他们在一起,行事神神秘秘,对拍卖行的生意也不再管问,账房前去禀报经营情况,也被他草草打发,全然没有了过去那份生意上的严谨与热情。
为此,况掌柜还严肃叮嘱过,说任何人都不得向外人提及行中来的那几位客人的事情,行中上下如若有谁敢说漏嘴,他绝不姑息。大家知道这位况掌柜历来赏罚分明,故而这些时日都是小心翼翼,剑宗的人多次上门询问,大伙儿始终没有说漏了嘴。
但就在刚刚,拍卖行来了一位富贾模样的中年男人。
这人进店后,便说要找近来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少年杨晋一。任凭几位伙计如何解释,他始终一口咬定杨晋一就在他们日月轩中。小二无奈,只得请来拍卖行的护卫,欲将这位不速之客“请”出去。谁知对方修为精深,一众护卫竟无一人是他对手。众人无计可施,只得禀报况掌柜,请他亲自出面打发这位棘手之客。
身着锦袍的况掌柜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从后堂缓步走出。他面色不豫,显然对有人上门生事颇为不悦。
来到前厅,乍见来人的背影,他不由微微一怔。待对方转过身来,况掌柜神色略变,冷声道:“复殿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复人九目光如电,将眼前的掌柜上下打量许久,方才缓缓开口:“果然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富甲一方的日月轩况掌柜,竟是通天阁的门外弟子。”
况掌柜心头一震,面上却静如深潭,不显露分毫情绪,冷笑道:“复殿主的话,在下听不明白。阁下不如直言来意,何必东拉西扯。”
复人九淡然一笑,随手抚过厅中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玩,道:“前些时日我义弟杨晋一在聚义山负伤,听闻他此时正在贵府将养。还请况掌柜行个方便,容我见他一面。”
况掌柜袖袍一拂:“复殿主既知他受伤,可知他伤在何人手中?”
“除了张天赐,还能有谁?”
况掌柜嗤笑一声,眼神陡然转厉,深深望定对方道:“若没有人在聚义山上推波助澜,他们双方岂会兵戎相见?杨晋一又怎会重伤至此?”
“阁下此言何意?”
“复殿主心知肚明。若是让杨晋一知道,害他至此的竟是自己的结义兄长,你们这份兄弟情谊,恐怕也就到头了。”
复人九闻言,眼中寒光乍现,周身骤然腾起一股凛冽杀气,厅堂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几名护卫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手已按上兵刃。况掌柜却纹丝不动,只将玉扳指转得慢了些,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逼视。
这剑拔弩张的寂静持续了约莫三息,复人九周身杀气又如潮水般倏然退去。他嘴角甚至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声道:“况掌柜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下却也不必再向阁下隐瞒。”他目光在况掌柜面上转了一转,“素问通天阁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可你们又是否知道,我的这位‘义弟’,实际上便是我杨振南的亲生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