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加大了音量,又走近了一些。
她想要直接坐在床边,被司长鹤抬手拦了下来,冲她摇头,示意不要坐床边。
司老夫人仍旧是满眼恐惧地望着床顶,一个劲地发抖,仿佛床顶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云瑶喊她,她一点都听不见。
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司长鹤叹着气,拉着云瑶的手往外走。
房间里还有司崇夫妇和司裴月司修远守着。
走到外面不等司长鹤开口,云瑶就先问:“祖母什么时候被狗咬了?为何我不知?”
只有被狗咬了才会出现恐水症。
祖母是家里年纪最高的人,大家都关注她的身体健康,没道理被狗咬了大家还不知道。
司长鹤叹着气,“别说你不知,我们大家都不知,祖母昨天就有不对劲的迹象,起初我以为是着凉了,再加上祖母说白日里吹了风受了寒,晚上祖母说着凉了,不愿洗澡,我也没多想,直到今日早上……”
“今日早上祖母突然变得很害怕阳光,还很害怕水,渴了都不喝水,这时我才警惕起来,原来祖母昨夜不洗澡也是因为害怕水,直到现在,祖母已经两天没喝水了,我才得知祖母是得了恐水症。”
“我第一时间就问祖母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狗咬到的,祖母说早在七天前就被狗咬到了,我又问祖母怎么不告诉我,祖母说当时只是出了一点血,自己处理过了,不想麻烦我,就没说。”
司长鹤自责又懊悔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也真是该死!竟然都没有发现祖母的不对劲!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今日用药,针灸,都于事无补……”
越说到最后,司长鹤声音越低,最后低低地呜咽起来。
世人都说他是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他如今连自己最亲的亲人都救不了。
“要是祖母一开始就告诉我,我或许还能冒险一试,现在……我……我……”
司长鹤怎么也说不出“无能为力”四个字,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来。
恐水症一旦发展到了后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哪怕他是赫赫有名的鹤神医也没有办法。
云瑶低着头,沉默着。
三哥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她脑子怎么好像转不过弯来呢?
祖母怎么会被狗咬了呢?
又怎么会现在才告诉三哥呢?
祖母有旧疾,时不时的会咳嗽,前些日咳嗽频繁了点,她怎么就没有重视呢?
怎么能够想着家里有三哥,就可以掉以轻心?
恐水病!
这是恐水病啊!
没几个人得了恐水病还能够活下来的!
云瑶鼻子酸得厉害,眼泪瞬间盈出眼眶流了下来。
小小的肩膀无助地抖动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曾经和祖母有说有笑的画面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来不及看清就换了画面,可每一页的画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祖母最是疼爱她,家里有好吃的东西总是要留着等她回来再吃。
会不厌其烦的告诫三个哥哥要包容她这个妹妹,会一遍又一遍满是宠溺地喊她“瑶瑶”,会和她说许多许多的话,会担心她将来嫁的远不远,遇到的男人是不是良人?以后受欺负了怎么办?
那么那么爱她的祖母,怎么就得了恐水病呢?
云瑶哭得厉害,又害怕哭出声来会让祖母听见,只好捂着嘴哭,不断抽泣着。
看得江慎心都快碎了,把她揽入怀中不断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话语在这一刻都太苍白无力。
他只能抱着她,只能让她知道他在这里。
“七爷……”
云瑶哭着抬起头,满脸都是碎了的泪水,眼泪也是破碎的光。
“七……七爷……”她抽泣着,充满无助地看着他问:“七爷……你、你最厉害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