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没死?”骆养性发问道。
“你以为曹化淳派两个东厂太监跟着我下山就能杀了我吗?”算命瞎子笑道,“也太小瞧我了。你见过提线木偶能杀人的吗?”
“既然如此,咱们各干各的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骆养性想起东安门外乞丐说过的这个算命瞎子,后脊梁一阵发凉。
自从骆养性无为镇外见过了白色无脸面具之人后,他对待江湖上的事不像以前那么自负了,而是多了一些敬畏和谨慎。现在他不想和眼前之人纠缠,只想快快找到歪脖子树。
算命瞎子没有离开的意思:“骆指挥使,这歪脖子树刚刚已经被我处理了,就在你的脚下。”
“你?”骆养性将信将疑,他脚下明明连个树根都没有,况且,就算一棵树被连根拔起,那起码也得有坑啊!可是他的脚下,分明踩的是煤山的土,“你就算是鲁智深,有倒拔垂杨柳的本事,那也得有一个坑才是。可是,我这脚下一点挖掘的痕迹都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我的眼睛。”算命瞎子摇晃着摇铃,这声音在夜晚清脆地响着,但却让人不寒而栗,“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眼睛?”
骆养性想起了无为镇外的那夜,有点害怕,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既然如此,那在下对您感激不尽!”说完,他对算命瞎子拱了拱手。
算命瞎子哈哈大笑。
“小点声!”骆养性提醒道,“煤山可是有人守卫的,你又摇铃又大笑的,不怕把人招来?”
“人?”算命瞎子笑得更欢了,“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算命瞎子的话,出自屈原的《楚辞·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见放?你被谁流放了?”骆养性还是读过些书的,“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渔父可是说了,‘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渔父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做的。”算命瞎子手中的算命旗被风吹起,“就冲你今天这句话,我就饶了你想砍歪脖子树的错。记住,这历史,只可我改,其他人,谁都不行。”
算命瞎子说完,高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