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之笑得更不值钱,摸摸他的脑袋,“乖,找你阿姐去。”
沈亭御不听,望向云庭知,“谷主,我跟着吧。”
“请我医治的人不守规矩”,云庭知似笑非笑,“那我就不治了。”
沈亭御抿着唇,嘴角耷拉,有些手足无措。
“乖宝贝”,郭逸之捋了捋袖子,优雅地直起身子,“等完事儿哥哥给你讲故事~”
云庭知一直勾着似有若无的笑,瞧着他们这边。
直到郭逸之温和行礼,“谷主,您请。”
他这才有了动作,将他带进了屋内。
关上门。
云庭知淡笑,“胆色不错。”
“谷主过奖”,郭逸之瞧见云庭知的动作,莞尔笑开,“我也要炼药吗?”
云庭知应下,轻飘飘一个翻手。
和魏明安那个差不多的一个石床,也冒了出来。
郭逸之笑而不语,慢条斯理地翻看着面前的医书。
“你倒是和你那两个弟弟不同。”
郭逸之笑容更深。
“谷主不觉得我的弟弟们很可爱吗~”
“不觉得”,云庭知喝着茶,表情有些嫌恶,“粗鲁。”
“谷主”,郭逸之笑笑,“他们在我眼里就是最可爱的弟弟。做什么都可爱。”
云庭知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不再说话了。
郭逸之也不恼,笑呵呵地翻着医书。
他的风格和胡乱一通搞的江辞魏明安很不一样。
郭逸之认真看了古籍的内容,尽管他也一窍不通。
半晌。
郭逸之将药炉向前推了推,“谷主,您请。”
云庭知表情滞了一瞬。
郭逸之有些紧张地磕巴了话头,“很差吗?”
“还不错。”
云庭知收下了。
“躺下吧。”
郭逸之勾了勾唇,依言躺好。
“既然你不选跟我回去”,云庭知睨他睨得讥讽,“疼死了我也不给药。”
火焰偶尔噼啪轻爆,云庭知拿起一柄薄如柳叶、刃口却异常锋利的小刀,在灯焰上漫不经心地燎了燎。
郭逸之淡淡一笑,眉眼柔和,字字沉静有力,“谷主放心吧。”
云庭知提着那根黝黑的棍棒。
心里怎么想怎么不爽。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云庭知打量着他,“我可告诉你噢,我的结界,依旧不隔音~”
郭逸之干咳一声,“劳烦谷主,从左边柜子上拿个布巾给我吧。”
这云庭知。
不让人嚎是吧。
云庭知还是给他拿来了。
郭逸之淡淡一笑,“谢谢谷主。”
“真不去我那儿?”
“不去了。”
郭逸之扬起唇来,“我黏人,瞧不见弟弟妹妹,不舒坦。”
“你骨头是真硬。”
说到这事。
郭逸之反而笑了,“是哦。谷主且瞧瞧吧。”
“有意思。”
郭逸之唇角翘了翘。
来吧,这点小疼小痛,没事的。
冰冷攀上脚踝。
手腕和脚踝处扣着玄铁打造的镣铐。
好像内里似乎衬了某种不知名的柔软兽皮,触感冰凉滑腻,却异常坚固。
锁死在他那有些嶙峋的骨节上。
断绝了任何挣脱的可能。
虽然是会...
但他没有这么大力气挣扎的,郭逸之心里忍不住嘀咕,干啥啊这是。
还没完,唰得一下。
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
他被剥得一丝不挂,像一块待宰的砧上肉。
冰冷坚硬的触感毫无保留地贴上皮肤,激得郭逸之起了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郭逸之微微讶异,“还要光着啊。”
“咋的”,云庭知面色不善,“我是女的,损你清白了啊。你赶紧把你那个嘴巴塞起来吧!吵死了!”
郭逸之悻悻地闭了嘴。
这老谷主。
脾气真大!
见他还是慢条斯理的磨蹭样子,云庭知忍不了了,一手粗暴地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另一手直接将那卷厚实的布巾狠狠塞了进去!
“唔...呜...”
郭逸之眼睛瞬间瞪大了。
云庭知悠悠然地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塞住了一个瓶口。
“唔...”
郭逸之哭笑不得。
云庭知睨他一眼,“磨蹭!”
罢了,郭逸之眨眨眼。
他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哈。
用了些许时间,郭逸之有些羞臊地接受了赤裸躺在石床上这件事。
郭逸之很惊讶地发现,这个布巾,阻隔了他的视线,若他想瞧云庭知在做的事,必须扬起脑袋来,才能看到。
躺平的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目光所能及之处,全被垂直立着的布巾遮挡了。
正想着。
闷闷的一声响。
腿上传来如同烟火炸开一样的剧痛。
噼里啪啦地好似顺着全身的骨头,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郭逸之闷哼一声,握紧了拳。
嘴巴被布巾撑得有些无法闭合,他努力地咬紧布巾,不敢发出一丝大的声响。
他们就在门外...
就在...
又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比之前更为狠戾。
仿佛要将每一寸骨骼都震成齑粉。剧痛如狂潮般再次席卷而来,身体猛地反弓起来,又被镣铐死死摁回冰冷的石面,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新的钝痛。
被布巾塞满的喉咙深处挤出不成调的,破碎的呜咽,汗水与泪水早已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云庭知拿手帕,擦了擦手。
盯着郭逸之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难以理解的、近乎恶劣的笑意。
“啧,啧啧啧,你说这是图啥呢”,云庭知撇撇嘴,“明明就是带着你的那几个弟弟妹妹去我那里而已,嘿咦~”
“自己疼成这个鬼样子。”
“后面还有得你受的”,他顿了顿,眼神里那点恶劣的光芒更盛,像是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回去多好啊”,云庭知指尖挨上他的手腕诊脉,又啧啧个不停,“多了几个小仆人,你不痛不痒。愚昧啊愚昧~”
郭逸之深呼着气。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挣扎。但云庭知的这句话,却像一根针,猛地刺入他混沌的脑海。
仆人?
谁?他的宝贝们?
郭逸之咬紧布巾,抬起脑袋闷闷地磕了磕石床,“呜呜!”
不去!
猛地仰起了汗湿的脖颈。
那双即使盛满了痛苦泪水也依旧难掩其原本多情漂亮轮廓的眼睛,此刻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倔强。
云庭知嗤笑,“真是骨头硬啊,竟然还受得住。”
炸裂的闷痛一下接一下。
郭逸之痛苦地阖上了眼。
又过了一会儿。
“真不去?”
郭逸之死死盯着云庭知,被布巾撑得变形的嘴巴努力地蠕动,发出含糊不清却异常坚决的“呜呜”声。
不去!
让他的宝贝们给他当仆人?!
使唤一下都不行!
打死都不去。
“行,真行。”
云庭知开始闭口不言,看都不看他一眼。
四肢主要的畸形旧骨全被重新打断。郭逸之瘫在石床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好像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被布巾塞堵的口中发出的,只剩下无意识的、细微的嗬嗬声。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又准又狠地敲骨之痛不再出现。
空气里,好像出现了些香气。
郭逸之虚弱地掀开眼皮。
是食物的香气啊...
云庭知并未继续下一步的治疗,而是不知从哪拖来了一个小马扎,就大剌剌地坐在离石床不远的地方。
手里端着一个硕大的碗,碗里热气腾腾。
葱姜蒜被热油爆香后的焦灼气,混合着浓郁的面食香气,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肉沫焦香。
嘶溜一声,极其响亮地吸溜起一筷子面条,云庭知吃得额角冒汗,啧啧有声。
似乎是察觉到郭逸之的视线,他慢悠悠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油亮。
顿时浮现出一种极其戏谑又恶劣的笑容,闪烁着捉弄的光芒。
云庭知故意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喏,你弟做的。”
他拖长了调子,又狠狠吸溜了一大口,嚼得吧唧响,“你无福消受哟。只好替你尝尝咸淡了,啧,年纪不大,手艺还真不赖!”
云庭知!
郭逸之心里怒吼。
他这不是折磨人吗!
他都能想象到这家伙出门说话的神态。
沈亭御又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做的呢!
竟然...
郭逸之气得头晕。
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云庭知反而笑得更加开怀,那笑容里充满了恶劣的趣味。
悠哉悠哉地又夹起一筷子面,在郭逸之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咀嚼,吞咽。
云庭知语气轻佻又挑衅,弹了下手指,“想让我继续给你治?想得美。”
“老子愿意治就治,愿意歇就歇,愿意吃面就吃面。小子,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还想指挥我?嗯?”
云庭知又吸溜了一大口汤,发出满足的叹息。
“乖乖躺着吧。这面啊,香着呢~”